“怎么了?”宋晚寧习惯性去摸她的头,刚一触碰就意识到不该如此亲近,手尷尬地悬停在半空。
夏侯瑛看出了她的为难,主动解围:“看来我这侄女十分喜欢宋姑娘呢,初次见面便如此亲昵,怕是有缘分。”
“公主玉雪可爱,我一见到便喜欢得紧。”她强咽下喉咙里的苦涩,笑著回道。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是夏侯璟似笑非笑地走进来。
他毫不遮掩脸上的红印,站到乳母面前伸手接过緲緲,低头道:“阿娘教你的歌练会了对不对?唱给这位新认识的『姑母』听,可好?”
“姑母?”夏侯瑛不解。
她刚刚才得知緲緲口中的阿娘正是宋晚寧,还不知道此刻该让緲緲如何称呼,他倒是先想好了。
夏侯璟刻意將“姑母”二字咬得很重:“是啊,姑母。阿姐有所不知,我当年在大庆宫中做质子时,颇受宋姑娘照顾,如亲人般,她自然当得起緲緲的一声姑母。”
宋晚寧不想让孩子成为他达成目的的工具,不悦地打断:“公主病著,还是別折腾了,歌什么时候唱都行。”
但緲緲摇了摇头:“緲緲会了,要唱。”
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眼眶里还含著泪,任谁看了都会生惻隱之心。
她心软了,不忍拒绝:“那好,但只唱一小段,然后乖乖去休息,好不好?”
小傢伙这才展顏,用力地点点头。
宋晚寧看见旁边桌子上摆了一架琴,便走过去坐下,拨了两下確认音准无误后看向緲緲,微笑道:“开始吧。”
她闭上眼,手指在琴弦上翻飞著。
非常简单的一支曲子,她在西夏时教緲緲时弹过许多遍。
伴著琴音而起的,是微微有些嘶哑的童声。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
“谁能亨鱼?溉之釜鬵。谁將西归?怀之好音。”
弹完最后一个音,宋晚寧眼眶红了。
这首诗歌唱的是思念。
在外征战的將士思念故土,思念亲人,盼望著谁能回家替自己捎去平安的消息。
所以她的緲緲也是这般的思念她吗?
而她...对这孩子却是这般狠心......
“太子殿下驾到——”
门外传来侍卫的通传声,话音还未落谢临渊便已走了进来。
其他人原都立於一旁,见他来了纷纷弯腰行礼。
只有坐在琴台前发呆的宋晚寧,和抱著孩子的夏侯璟没动,三个人在这屋子里格外与眾不同。
“免礼。”谢临渊不著痕跡地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夏侯璟的脸上,“本宫方才在外面听了许久,公主小小年纪便已能唱出这么难的诗,当真是聪慧,西夏王教女有方。”
他自然发现了夏侯璟脸上的伤,也立刻想到在座的人里,能將他打成这样的怕也只有陆景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