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寧僵硬地张嘴,如同提线木偶般喝完了整碗安神汤,听话地躺到床上,没过一会儿便呼吸平稳地睡著了。
谢临渊站在一旁仍在发懵。
“她精神不好,这句话我没骗你。”陆景之低头盯著她安详的睡顏,幽幽开口,“一个平时总压抑自己情绪的人,一旦受了刺激,痛苦会成倍地反弹,直至崩溃。她已经儘量装成正常的样子了,可一直这样下去,我怕她会疯。”
他如果大吼大叫,或者直接动手,谢临渊可能会好受一点。
可他偏偏用最冷静的语气,说著最残忍的话。
没留一丝反驳的余地。
“怎么会这样?”谢临渊支撑不住,缓缓跪倒在床头喃喃自语。
陆景之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吗?”
是啊,他是知道的。
是他亲手將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没有別的办法了吗?”他咬牙问道。
陆景之答道:“她若能自己释怀最好,若不能,那便只有离开,让时间冲淡一切,除此以外別无他法。”
离开。
她说过很多次想要离开。
一开始他不以为然,只觉得是欲擒故纵的戏码,现在才终於明白,那是她求救的信號。
“你若真的爱她,就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將她困在身边折磨,放过她吧。”
陆景之嘆了口气,语气近乎哀求。
“可你又怎知,她不是我的良药?”谢临渊抓起宋晚寧的一只手,放到自己唇边闭眼亲吻,如同虔诚的信徒。
陆景之突然意识到,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疯子是不能受任何刺激的。
......
次日,安神汤药效褪去,宋晚寧醒来时,发现屋子里多了一张床,谢临渊躺在上面。
他本就睡得浅,听见她起身的动静立刻睁开双眼,看了过去。
“醒了?”他问道。
“嗯。”
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提昨天发生的事情,气氛也没有尷尬,正常得好像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天。
可於他们而言,越正常,越不正常。
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洗漱、传早膳,只是没吃几口便作罢了。
“可是身体哪里不適?”谢临渊洗漱完出来,刚巧看见她放下碗筷。
她回道:“没胃口。”
两人又陷入沉默。
梨蕊准备的餐具,向来只有一份,他也不叫人重拿,只端起她的碗,將剩下的半碗粥喝了乾净。
宋晚寧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启稟王爷、王妃,禁军统领在议事厅候著,求见王爷。”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將他带到这儿来。”谢临渊不想动弹。
“既然王爷要议事,那我迴避一下。”宋晚寧起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
“无妨,没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他不以为然。
她便也懒得推辞,同他一起坐著等人过来。
宋晚寧猜得没错,禁军统领此次前来是与谢临渊匯报宝华殿失火的调查情况。
“启稟王爷,宝华殿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线索极少,未查出有人蓄意纵火,可能真如目击者所言,是天灯掉落引发的意外。”
谢临渊单手撑著额头沉思著,不置可否。
宋晚寧却斩钉截铁反驳道:“不,不是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