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旁边围观的学子们哄然大笑。
“什么天道酬勤,那分明是悬樑刺股四个字!”
“身著一身儒衫,竟是连字都不认识!”
“怕也是乡野陋夫附庸风雅来的!”
倒是那老头没有在意眾人的讥讽,饶有兴趣的开口:“小兄弟的意思是……上天自会酬报勤奋的人?”
“差不多一个意思吧。”
周维岳隨意应付了一句便准备离开,並不想和对方过多纠缠。
这年头能读书识字的人太少,再加上这地方可是应天府,这老头十有八九非富即贵,周维岳可不想再莫名其妙招惹了谁。
可谁知道那老头竟然皱了皱眉,摆出了一副训诫的態度:“治学之事最重严谨,失之毫釐便差之千里,怎可用『差不多』这等荒谬之词来概述!”
周维岳这下有点不乐意了,这老头还打蛇上棍了?
当即就挑了挑眉道:“那如老先生所说,老先生题的这悬樑刺股可是当真打算让在场这诸多学子捧书攻读之时头悬樑,锥刺股?”
老头还没开口,周维岳就又堵道:“老先生方才刚说过治学之事最重严谨,悬樑刺股便是悬樑刺股,可千万別说出什么失之毫釐的话来!”
老头刚想开口,周维岳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又喝道:“《孝经》中说『身体髮肤,受之父母』,老先生蛊惑诸多学子伤残己身,又可曾想过孝道?”
周维岳一番话下来,別说那老头了,在场的诸多学子都开始瞠目结舌。
这会儿可没人把周维岳当成是不识字的乡野陋夫了。
一时间,竟也有些期待周维岳还会有何高见了。
那老头愣了片刻,嗤笑:“倒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子!”
这话很明显就不客气了。
周维岳也毫不客气的回懟:“倒也是个倚老卖老的老登!”
自个儿现如今好歹也算是抱上郭惠妃的大腿了,更是在太子东宫里跟標儿把酒言欢,不至於连个素未谋面的老头子都不敢招惹吧?
再加上周维岳也仔细回忆过,早朝上绝对没有这么个人,也就是说对方即便是官,也是个上不了早朝的官,那自己还怕他干什么?
绝对稳妥!
老头虽然不懂老登是什么意思,但这话听起来就不像是个好词儿,一张脸瞬间气得一阵红一阵白。
“无礼小子……”
“狂妄老登!”周维岳直接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老头指著周维岳,手指开始哆哆嗦嗦。
周维岳双臂环胸,挑眉看著他。
这副姿態让老头又是一阵气急。
可让周维岳略微有些诧异的是,这老头经过短暂的激动后,竟然逐渐平復下来了心情。
语气平静道:“难不成老夫值此秋闈之际,在这秦淮河畔题字勉学,在小兄弟看来还是做错了?”
“对不对错不错的倒跟我没关係,可你非得拉扯上我做什么?”周维岳反问。
“所以小兄弟方才的气愤,仅仅只是因为对老夫的私愤?”老头又追问。
周维岳皱了皱眉。
这老头……不好对付。
“便是私愤,那也是因老先生而起……”
“既如此,那老夫便就先前之事向小兄弟陪个不是!”老头竟然就真的诚诚恳恳的对著周维岳拱手行了一礼。
这让周维岳更加警惕了,急忙还了个礼:“老先生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