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迎財神。崔万锦带著舞龙舞狮的去崔家各个铺子里去闹上一闹。
傅氏也难得出了门,带著林妈妈跟在崔万锦身后,抓著铜钱往人群里撒。小娃娃们撞在一起,头碰头,腚碰腚地在地上抢铜板,不小心摔了一个仰八叉,带倒了一片,引得眾人哄然而笑。
崔礼礼今日穿著一身滚粉色毛边的红锦绣樱桃的小袄子,配著粉粉的罗裙,衬得脸颊也粉粉的。
前世在县主府十几年,几乎过年除了祭祀就再没有什么活动了。吃年饭也就是她与县主二人。再后来县主死了,她就一个人坐在桌前,冷冷清清地吃一条鱼,算是过了。
暖铺子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著,她靠在傅氏身边,捂著耳朵笑得灿烂,也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更听不清別人在说什么,只觉得这震天的鞭炮声炸得她的心直颤。
“娘,”她在傅氏耳边大喊,“跟我去九春楼撒钱吧!”
傅氏没听清。反倒是隔著老远的崔万锦听见了,捂著耳朵跑过来:“铺子这么多,你娘忙不过来,你自己去吧。”
说罢挥挥手,让她赶紧走。
“什么?你让我带著娘赶紧去?”崔礼礼假作没听清。
崔万锦肚子一挺,眼睛一瞪:“快去快去!”
再看看傅氏,站在那头捂著耳朵也笑得满面春风。想她前世也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妇人,整日捧著心口在家蹙著眉,这一世她走出家门,心疾反倒好了许多。
“知道啦。”崔礼礼抿著唇笑得曖昧,胳膊肘顶顶爹的肚皮,俏皮地跳下台阶,带著春华和拾叶往九春楼去。
各家铺子都要暖铺子敬財神,街上人山人海,都衝著撒钱的铺子去。
甚至那青楼的娘们也出来凑热闹,穿得枝招展地,跟这个笑笑,冲那个拋几个媚眼。
崔礼礼看著她们想起拾叶那夜在桃渡,握著一串葫芦,转身笑著问他:“拾叶,我一直忘了问,桃渡的娘们伺候得可好呀?”
拾叶脸色一黯,垂下头来。
春华笑著附在崔礼礼耳边悄声道:“姑娘有所不知,那夜他喝多了,娘们都將他剥光了扔上了床,结果偏偏陆二来了信,让临竹拦下来。”
这个陆錚,怎么还坏人好事呢?!崔礼礼以为拾叶是这缘由黑了脸。
哪知春华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贴在她耳边道:“拾叶还不知道呢,早上醒来见自己光著,以为自己被吃干抹净了。奴婢至今没告诉他。”
崔礼礼点她的鼻头:“做得好!哈哈哈哈。”
主僕俩笑得不怀好意,拾叶的脸又黑了几分。
到了九春楼,小倌们早就穿上了红红的新衣在门口候著,五十个小倌齐齐整整地站做几排,衝著她行礼。
一身金黄的狮子跳上鼓凳,衝著崔礼礼不停眨眼。崔礼礼將红封子塞进狮子口中,让小廝们抬来一箩筐的铜钱。
眉目若画的小倌们,抓起一把一把的铜钱往外撒,谁还会嫌钱少,路人们取出早就备好的空布兜子,敞著口就来装。
却有个女子娇滴滴地喊了一句:“这种脏钱,怎好意思拿?”
眾人一僵。小倌们的手顿在半空中。
循声望去,只见一抬软轿停在一边,轿子边站著的婢女衣著不凡,想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那婢女冷声道:“你们撒脏钱,挡著我家姑娘的路了。”
“財神挡道,看来今年姑娘財运亨通呢。”崔礼礼微微一笑。
那丫头倒有几分厉害嘴皮子:“你们这齷齪银子,也敢当街撒,財神看著也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