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叶脸一僵,垂下头道:“奴不去了。”
哪料到春华从身后,拽著他胳膊:“姑娘让你去,就去。”
“奴方才喝了酒——”春华將他拖上马车,按住他的肩:“都说酒后兽性大发,你正好练练手!”
临竹皱著眉,看看这口无遮拦的丫头。那日扛她没少费力气,想不到说话做事,和她人一样“稳重实在”。
小年夜的桃渡,没什么客。
合家团聚之时,就是桃渡的淡季。
娘们懒懒地坐在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磕著瓜子,扯著閒天。
好不容易听见门外有了动静,噌噌地站起来。將瓜子皮一拍,迎了出去。
一看,是熟悉的临竹,娘们撇撇嘴,准备坐下来。
见临竹身后跟著人,竟然是个美得让人嫉妒的小娘子。这一头细细的小辫子,倒有些异域风情。娘有些蔫儿了。
再看小娘子身后,跟著一个壮壮实实的丫头。
娘们更蔫儿了。
哪知这壮实的丫头一转弯,身后竟冒出一个漂亮的小郎君。
娘们立刻来了精神,涌了上来,粉面红唇雪胸的人儿,贴在拾叶的前后左右,一口一个“小郎君”地叫著。
崔礼礼见拾叶有些僵,掉回头来拍拍他的肩,慷慨地道:“你今晚吃好喝好玩好,什么销都记在陆二公子帐上!”
春华又凑过来补了一刀:“实在不行,你就多喝点酒。”
穿过游廊,到了后院的香房。临竹拉著春华去吃麵了。
崔礼礼推开门,跨过门槛,屋里一片漆黑。
第二次进蓝巧儿的香房,没有第一次进来时的浮香,却多了满屋的酒气。
“陆大人?”她借著外面的灯火,往里面探。发现陆錚正背对著她,坐在窗沿上,手里握著一只酒壶。
窗外是结了冰的漠湖,一片黑漆漆,没有任何风景。衬得陆錚宽阔的背影格外落寞。
“陆大人。”崔礼礼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叫你好几声,怎么不理人呢?”
“陆大人”三个字让陆二公子不怎么舒畅,上次郊外遇匪,她情急之下叫了他的名字。那个听著就舒畅得多。
他转过头来,黑得发亮的眼眸里,荡漾著酒意:“爷不喜欢你叫什么『陆大人』,来,叫几声爷的名字听听。”
真是喝多了。
她默默撇了撇嘴,问道:“要叫几声?”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陆錚身子有些不稳,“三声,叫三声爷的名字!”
“那你听好了啊。”
陆錚靠著窗框“嗯”了一声。
崔礼礼伸出小手,掰著手指头数了三个数:
“爷的名字,爷的名字,爷的名字。”
钻了这文字的空子。她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陆錚哈哈哈哈地笑起来,又灌了一口酒,大手一挥,將她捞上了窗边,挨著自己坐下来。
崔礼礼这才发现窗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漠湖,即便结了冰,那也是漠湖啊。双手死死抓住窗框,屁股悄悄往屋里挪。
陆錚將手中的酒壶递了过来:“来陪我喝酒。”
“喝酒吗?”崔礼礼腾出一只小手来,摊在他面前,勾勾手指,“那是另外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