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苦命人,好在你们过去受的苦,如今都烟消云散了,以后在九春楼,认认真真练功学规矩,尽心侍酒待客,便能保你们衣食无忧。”
“是。”“是。”“九春楼最重要的规矩是什么,你们可知道?”
新来的小倌面面相覷:
“是听东家话?”
“不是。”
“好好伺候贵人们?”
“也不太对。”
站在一旁的舒欒,靠著楼梯的扶手上,欣赏著自己的指甲,悠悠地道:“是嘴要严。不该说的话,死都不能说。其余的话,能不说就不说。”
“正是。”崔礼礼笑著看向舒欒,“舒欒,你的琴可修好了?”
舒欒原以为她有了新人不要旧人,心里攒著些酸溜溜的怨气。可就这一句问话,酸气怨气都给吹散了。
当著这么多人问他的琴,那就是独一份。
他有些得意地抬起尖巧的下巴,端端正正地行礼,要给新来的做个表率:“多谢东家掛心,奴的琴已修好了。”
“今晚都是些雅客,舒欒你们几个老人要懂事一些。”
崔礼礼又转向新来的小倌,轻言细语地哄著:“你们呀,刚来,在底下伺候著。多看,多学。”
“学什么啊?”有人问。
“自然是学如何——”崔礼礼转过身一看,是陆錚。
他抄著手,斜斜地赖赖地靠在门框上,似恼非恼地看著人群中最矮的某个人。有日子没来,九春楼竟添了新面孔。这些小倌的脸蛋身段,真是不错。难怪她要高慧儿来这儿了。
看看崔小矮个脸上的表情,一副眼皮子浅,没见过男人的样子。嘴咧得都合不拢了,再看那手,就放在人家后腰上,说话的音调竟也细柔了许多。
陆錚有些不解,傅氏好歹出身名门,怎么会养出她这样的千金来。
“哎呀,哎呀呀呀呀呀!”
陆錚身后冒出来一个脑袋,左看右看,是执笔祝必,“原来是这般雅致之处,之前倒是想错了。”
巩一廉背著手,大跨步地走进来,看屋里耸立著这么多高高大大的俊朗小倌,他不由地退了两步。荆学平又领著好几个同僚跟著走了进来。几人都从不曾进过九春楼,一进来也被这密密麻麻的几十个小倌惊著了。
原来,这就是崔姑娘为『陆夫人』备的药啊。
当真是“好药”!一个一个的,这身板,这鼻樑,这姿態,这风流气度,难怪崔姑娘说得如此篤定,说这一个那一个,就把陆执笔给忘光了。
见来了贵人,小倌们立刻收了閒散的模样,规规矩矩地站著。舒欒带著小倌们堪堪行一个礼,又使眼色带著小倌们退了下去。
吴掌柜脸上带著笑,迎上来,在前面引路:“贵人们安好,东家特地为诸位留了九春楼最好的一间厢房。还请贵人们移步,隨小人上楼。”
陆錚故意走在最后,瞥了一眼崔礼礼:“崔姑娘新招的小倌,当真不错。”
“对,我从樊城回来,也是第一次进,这几个都是掌柜给我的惊喜。说起来,还要谢谢您送我这个九春楼。”
陆二气得发笑:“不用谢,说好了给你添妆的,想必你未来的夫家会感激我的。”
这阴阳怪气的,是上了什么邪火?崔礼礼怪异地看他一眼,又仔细回想了一番,明白陆二可能还在气她下套子,让他喊高慧儿那两声“夫人”。
事急从权,高慧儿发疯,喊两声“夫人”能怎么了?又不少块肉。
她转而微笑著替他打开房门:“陆大人可要记得带『夫人』来。要不了几日,就药到病除了。陆大人也会感激你自己的。”
一听到“夫人”二字,陆錚的眼眸又暗了几分,还要再说什么,偏崔礼礼一下子將门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