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看著她夜星般熠熠生辉的眼眸,韦不琛心底愈发烦闷,竟然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听她这样说笑?传出去,他还如何在绣使之中立威?
他准备站起来,却被她拉住了袖子:“我知道韦大人不信。何不等上一刻看看,我说的可对?”
“是又如何?”韦不琛的言辞之中泛著刺骨的冷意,“你如何確定现在就是戌正三刻?”在屋內还有滴漏可以確定时辰,出门在外,计时多靠观测星空。她说的又无从保证,教他如何信她?
崔礼礼拉著他看自己的身后:“我的影子啊七月十八的戌时,就应该是这样。”她蹲下来,用手一掌一掌地丈量。
这也是她前世常玩的游戏。蹲下来量影子,每过一刻,看看自己的影子有什么变化,是多少块青砖,又是多少个手掌。
韦不琛觉得自己在这个女子身上浪费太多口舌。他面色阴沉地警告她:“想要活命,就把嘴闭上,別再坏我们的事。否则我不能確保你还能像上次那么幸运。”
崔礼礼自然认怂,不再说话,只坐在草地上,抓了一把乾草,编虫子玩。
不料过了一会,方才那个下属又猫著腰跑了过来,耳语:“大人,属下方才又立针仔细测了,確是戌正三刻。”
韦不琛气息一顿。
瞥了一眼崔礼礼,见她还坐在地上薅乾草编东西,对这头的对话恍若未闻,他取出刚才从她身上缴获的匕首,递了过去:“一会,你就在这里待著。不要乱跑。”
崔礼礼接过匕首,仔仔细细地绑在腰间。又將编成的草虫子递给了韦不琛。
“韦大人,送你一个礼物。”她笑得无辜又真诚,一条长长的草虫躺在她的手心。
那草虫子编得极其潦草凑合,除了一节一节的身躯,没有头也没有尾。
韦不琛没有接。
“这可是好东西。”她拿著虫子对著夜空,认认真真地比划著名,“一条虫就是一个时辰,一节就是一刻。您拿著它出门在外,就方便计时刻了。”
韦不琛眸光闪了闪,皱著眉,还是没有接。
崔礼礼觉得他实在是太难討好了。
父亲送钱,他不要,自己请客吃饭,他就吃了两口,现在出门在外,她替他解决难题,他还是不高兴。
当真是自討没趣。她挠挠头,將草虫子收了回来。
旁边的下属见状,觉得机不可失,低声道:“这位姑娘,您的草虫子,可否送给在下?这东西当真有用。”
崔礼礼连忙点头,將草虫子拋了过去,草虫子在空中划了半道弧线,被人截了去。
下属有些委屈:明明韦大人不要的,现在又抢。
崔礼礼怪不好意思地,朝下属招招手:“无妨无妨,我再编一个给你,这个很简单,你也可以自己做。我教你。”
韦不琛握著草虫子,看著一心求学的下属,和认真授业的崔礼礼,只觉得手中的草带刺,扎得手心又疼又痒。
她从来都是这样。惯会收买人心。一条草虫子而已,买了他的又买下属的。
九春楼不够,太虚武馆不够,加上拾叶、陆錚、沈延,现在算盘打到绣衣直使里来了。
韦不琛决定不再看她,招来郭久將抓捕的细节过了一遍又一遍。
郭久有些吃不消,看看旁边不请自来的姑娘,他顿时明白了。
韦大人向来不是囉嗦的人,一定是厌恶的人总在眼前说话晃悠,那崔姑娘又是要进县主府的人,还得多多照顾才是。所以大人才失了冷静,这般烦躁。
作为下属就要分忧解难。
郭久到崔礼礼和那个下属身边,低语道:“曹斌,你带著崔姑娘到远处树林子里去说吧。我们一会抓人,你就留下来照顾崔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