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因坊小姐的话,在理。”顾明烛伸手將棋盘上的变化还原,“如今来看,我这手刺確实是有些一厢情愿了。
这一手確实是刺不到的,如本因坊小姐所言,黑棋不应,於中腹扳起,白棋將作茧自缚。”
本因坊星漂唇角微扬。
“但是。”顿了一下,顾明烛继续说道:“白棋的刺是妄想,黑棋的粘绝非愚招,或许这步粘不如中腹扳头价值大,但也是极为扎实的一步,后续黑棋陷入被动的根源不在这儿。”
少年凝望棋盘,摇了摇头。
“那你说问题在哪?”本因坊星凛知晓顾明烛说的不错,但这一刻,在神营寺纱那面前,她莫名的就是想要胡搅蛮缠。
顾明烛沉默,沉默著摆下棋子。
正是因为不清楚问题所在,他才希望和神宫寺纱那復盘这一局棋。
温热的玉露茶渐凉。
捻子与落子的声音亦逐渐平息。
心思各异的三人端坐在棋桌前,攒眉沉思。
五十至六十四的这十几步棋他们已经摆了无数遍,期间也尝试过很多变化,但依旧没有找到问题的癥结所在。
“棋不可能无端变劣。”顾明烛摩著手中的棋子,低声喃喃。
“白棋下扳,黑棋断,白棋打了再打这几手棋对黑白来说都是必然。”抽回落在棋盘上的手,顾明烛伸手去摸棋筒中的黑子。
一只小巧柔软的手同落筒中。
神宫寺纱那大方的捻起棋子,放到顾明烛的手心中,“刚刚纱那对这枚棋子施加了咒语,这一次一定能找到答案。”
女孩抬手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顾明烛点了点头,落下棋子。
噠。
+·10。
打吃。
本因坊星凛看见了两人的小动作,轻咬了下唇,她扭过头,去捻棋筒中的白子。
雪白的棋子即將落盘之时,顾明烛忽地开口道:“等一下。”
將天元打吃的黑子捻起,“如果黑棋这里不打吃,直接衝下如何?”
噠。
八·12。
冲。
“直接衝下?”本因坊星凛皱著眉將本应落在十一之十一的棋子放到了八之十三,“依旧是打劫,和原图並无区別。”
“不,不对。”顾明烛眸光亮起,“虽然同为打劫,但这个劫黑棋可以打。”
“可以打?什么意思?”
顾明烛略微思索了片刻,而后將脑海中的变化飞速摆出,“原先此处的劫黑棋没有输劫的资本,必须要打贏,但现在,黑棋有了转换的可能。”
“实战中,白棋断在下方找劫,黑棋因输不起劫爭选择了直接消劫,但现在黑棋可以考虑应住。”
“此时白棋將劫提回,黑棋可以在下方冲找劫。”顾明烛落下棋子。
“那白棋直接消劫,中央开即可。”本因坊星凛爭锋相对。
“不一样。”顾明烛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眼底雾气消散,“这个变化下白棋消劫和实战打吃过后白棋选择消劫不一样。
少了打吃和粘的交换,白棋这里多了一个断点!黑棋在此有了借用的空间,右边仍旧有成空的潜力。这一变化,应该是黑白均可一战!”
本因坊星凛垂眸。
少年的指下,是一枚漆黑的交点,幽暗深邃。
可她在那晦暗之中看到了无法被遮蔽的,盛大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