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伯良治是那个美食家?”
“对,是他。號称美食圈最懂围棋,围棋圈最懂美食的那个。”
“我记得他不是万年初段吗?本因坊四段怎么会对这么一个棋手的对局感兴趣?”
“他升二段了,不过確实,即便是二段,也应该不值得本因坊星凛关注才是。”
“这么说本因坊四段关注的是执黑的棋手?可是那个棋手真面生的紧,有人认识吗?是哪里的高手?”
“好像有点印象————”一个瘦瘦高高的棋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想起来了,我在四月初的授段典礼上见过,是今年的新初段。”
“啊?一个新初段,一个刚升的二段,这对局有什么好看的?”
穿的討论声此起彼伏。
本因坊星凛听得有些烦躁,遂冷冷地扫了一眼小声议论的一眾棋手。
眾人见状若寒蝉,纷纷闭嘴望向眼前的棋局。
此时,顾明烛已经长考了三十五分钟,他的时间也仅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棋钟滴答作响。
跪坐在棋桌旁的一眾棋手望著眼前这恍若凝固的对局,只觉得分外焦躁,
“就这么一步靠有什么好想的,扳一个或者退一个都行啊。”百无聊赖的棋手们面面相,不知道黑棋面对这么一手简单的靠到底在纠结什么。
时间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又过去了三十分钟。
棋桌侧的顾明烛终於有了反应,他將手伸进棋筒,缓缓捻了一枚子出来。
然后,轻轻放下。
十·16。
扳。
见黑棋终於落子,围观的一眾棋手长吁出一口气来。
“果然还是扳了。”
“瞎,真不知道一手扳有什么好想的。”
“长考装高手吧,毕竟有本因坊小姐在旁观看,大概是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有可能,別的不说,那新初段长得真不错,感觉能去拍电影了。”
棋手们望著彼此,用眼神交流著。
相较於围观棋手们的轻鬆,佐伯良治看到眼前这手扳,心中骤然一紧。
依据先前的冰山理论,顾君长考的这手棋一定藏著什么玄机。
可佐伯良治思索了良久,也没能看出这手扳的奥秘。
““.—.不能自己嚇自己了,无论这步棋背后藏著什么,至少现在我的应招有且只有一个。”
伸手入棋筒之中,佐伯良治捻子而落。
噠。
十·17。
断。
“断上去了,白棋的应对异常强硬啊。”
“与其说强硬,不如说白棋这里只有断这一个选择。”
“没错,应对黑棋这手扳,白棋如果长的话,黑棋补断,白棋棋形实在是太过委屈。”
棋手们没忍住交头接耳。
本因坊星凛这次倒也没发难,因为她心底也好奇顾明烛一手扳为什么要长考一个多小时。
而自这手断开始,双方落子飞快。
黑棋也再无一丝迟滯。
噠!噠!噠!
棋子不断落下。
落子之声清脆嘹亮,犹如鏗鏘的刀剑之鸣,在对局室內迴响。
围观的一眾棋手看著双方不断落子,再难维持住面上的轻鬆之色。
不知是谁先咽了口唾沫,此后吞咽声接连不断。
“这里居然隱藏著这样一个对杀!”
“一个直接决定整局棋胜负的对杀!”
说话间。
白子再度落下。
噠+·12。
扳!
“白棋咬上去了,狠狠紧住了黑棋的气。”有人小声说了一句,说完后,他下意识地擦了下额角的汗。
话音未落,黑棋便已出现在棋盘之上。
十一:12。
断!
“黑棋的断更是凶悍,白棋右边的棋只有两气,对杀是黑棋有利!”
“黑棋有利吗?”佐伯良治面色沉静地望著棋局,整个人完全陷入了棋局之中,“那长气呢?”
十二·12。
打吃!
“白棋在尝试延气,但黑棋一丝机会都没有给白棋。”
又是几手棋后,局势变得愈发紧张。
围观的一眾棋手透过眼前的棋局,仿佛看到了黑甲武土只身入海,擒斗白龙的壮烈景象。
佐伯良治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隱藏在那手扳后面的,居然是那么凌厉的杀招。”
“不愧是顾君。”
“但我这手断如何?”
伸手入棋筒之中,佐伯良治飞快地捻出一枚子来,而后重重落下。
啪!
十三·17。
断!
“白棋断在下面了?那上面的白子“死净了。”
“但是,这恰恰是白棋的谋划。”有人忍不住抬眸望了一眼棋救侧的佐伯良治。
“恰恰是白棋的谋划?什么意思。”
“十一之十九。”本因坊星凛望著棋线交匯之处,紧抿双唇。
“白棋看到了十一之十九的那步手筋,试图通过弃子,將自己的两片棋连回。”
而此时,爱黑的棋子自天穹而落,其声震震,恍若风雷。
噠!
十一:19。
立!
望著这一手棋,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立?”
佐伯良治双瞳猛然收缩,他完全没艺到黑棋居然敢在这里立一个。
凝眸望向棋局,佐伯良治在心底反覆计算著自己先前所构思的的战术。
“没错,黑棋这里如果立下的话,白棋上方的大龙一价可以逃出。”
再一次確价了自己的计算没有失误,佐伯良治捻子而落。
噠!
噠!
噠!
棋子,仍旧在不断落下。
而伴愈著黑白棋子的落下,桌势三发明朗。
九·11。
拐打。
佐伯良治收回落在白子上的手,轻吐出一口浊气。
“双征!”
“黑棋上方与下方两片棋陷入了两难境地,白棋的大龙全部逃出,黑棋崩溃了!”
望著白棋的这一手,有人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
但本因坊星凛却於此时悄悄看了顾明烛一眼,心中波涛起伏。
“难道他从那手扳欠始便算到了?!”
“算到了——
八·10。
尖冲。
“一子解双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