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
望著这步飞,所有人都目露惊色。
因为它太漂亮,太轻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就好似天空之中自由矫捷的飞燕。
但在这无与伦比的美丽之后,这手飞还藏著冰冷的杀意。
白棋仍然在瞄著左边的妖刀厚势。
听起来那般不可思议。
但却真真切切地在所有人眼前发生了,
飞翔的雨燕对刀產生了杀意!
而这一子落下,局势瞬息而变。
面对这一手极致轻灵的飞,小山敏实顿时觉得体內的血液都冰冷冻结,整个身体变得无比僵硬。
他手握饱饮鲜血,足以斩灭世间一切敌的村正妖刀。
此刻,却对一只雨燕束手无策。
紧抿著下唇,小山敏实死死盯著眼前的三枚白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馆外的风雨愈发猛烈,吹得零落的树叶在空中狂舞。
细密的汗水爬上小山敏实的额头,他几乎要將下唇咬破。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无法想到抓住这雨燕的棋招。
良久之后,一声嘆息打破了沉寂。
小山敏实捻子。
子落。
十七·14。
掛角。
“黑棋……脱先了?”
“是的,恐怕是……无奈之举,面对白棋无比轻盈的三颗棋子,黑棋原先看上去十分厚实强大的妖刀外势,竟然变得有些……笨重?”
“也就是说……黑棋找不到合適的进攻白棋的点位,即便是再好的刀,砍不中也是白搭。”
“而在这种时候,围棋里有一个理论,就是让对手先做抉择,先下判断,而后你再接著去想应对的方法。”
“那白棋会怎么应对?这一手掛角虽然有避战之嫌,但也是一手抢占大场的好棋,白棋如果不跟著应,黑棋再攻一手,右下能获取的便宜感觉不小。”
面对围观群眾的这一疑问。
白棋立即给出了答案。
没有去管黑棋掛角的试应手。
顾明烛缓缓捻起一枚棋子。
而后轻轻放下。
噠。
八·7。
大飞。
这本是静默无声的一手棋,但它落下之时,却好似风雷震震。
於无声处,雷光惊现。
“妖刀……碎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
紧接著就像流行病的传染一般,惊恐与震撼极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这步大飞落下,那本锐不可当的妖刀厚势仿佛顷刻间变得如纸张一般脆弱,好像只要轻轻一戳,就破了。
“怎么……会这样?!”
“白棋只是下了三手棋啊?为什么这三手棋下完,我觉得那轻盈的四颗白子比那十来颗黑子还要厚?”
“还有那不是厚势吗?那不是妖刀变化形成的厚势吗?怎么现在好似成了无用的单官?”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在场除了顾明烛无一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哪怕是局中人小山敏实也一样。
看著三手棋后,厚薄,攻守已然发生惊天转变的黑白双方。
小山敏实心底捲起了滔天骇浪。
他知道,先前不安的预感成真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顾明烛埋藏在妖刀定式之中的后招,不在变化之中,而在变化之后!
妖刀不是碎了。
而是在时间的洗刷之下,钝了、锈了、老了、没有锋芒了。
大雨淋漓。
小山敏实静坐在惨白的灯光之下,看著眼前的棋。
左下雪崩。
左上妖刀。
三子之后。
大雪消融。
妖刀鸣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