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手里的死活大全,丰川彻问。
顾明烛点头。
这一年棋下了很多,谱也打了不少,但死活题確实做的不多。
多练死活对棋手的提升是巨大的。
大量的练习能强化棋手对棋子死活的感觉。
从而使得棋手可以在对局中更清晰,也更准確地判断出一块棋能否杀死或是做活。
如果他能多练一些死活,或许和本因坊星凛的那场对局,真的有机会杀掉那块黑棋。
山崎悠覷了一眼丰川彻。
她知道丰川是和那少年较上劲了。
也是,前有一个可能和他不相上下的新人,这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摸不清水准,但大概率很高的少年。
丰川社內前三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再没有反应,那就真的不像是一个棋手了。
棋手,要时刻保持一颗爭胜的心。
毕竟那个比赛快到了。
全国高校联赛东京地区选拔赛。
只有三个名额。
原先丰川稳居社內男子组第二。
確定能拿到一个名额。
但现在忽然一下子冒出两个厉害角色,他的那个名额变得不稳定起来。
紧张和压力在所难免。
山崎悠沉思的间隙。
丰川彻新选的题已经被顾明烛解了出来,而且和之前一样。
快速且精准。
翻书,摆题。
再翻书,再摆题。
一连摆了数十题,但没有一题能困住顾明烛。
再抬头,丰川彻看向少年。
这哪里是什么温润的少年郎。
分明是一位绝顶的武士。
这武士手握刀剑,行走在荒芜的原野上。
不断有著不自量力的足轻来向这绝世的武士发起挑战。
但武士连刀都没有拔出,只是轻舞刀鞘,便將所有小卒斩落马下。
冰冷的雨季已过,樱怒放,人间和暖。
可丰川彻感到一股深沉的寒意从心底涌起,直衝天灵盖。
“怎么不摆了?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但我能看懂那个学弟正大杀四方呢。你看他拿棋的姿势,还有棋子落下时的神態,嘶……你难道不想多看会儿吗?”
“……想。”
“对呀对啊,別停啊。”
“……”
不知何时,围棋社的摊位前簇了一大群人。
见状,山崎悠拍了拍丰川彻。
“这么多人,正是招新的好时机啊,继续啊。”
丰川彻抬头,目光寂如死灰。
看著那如丧考妣的眼神,山崎悠打了个冷颤。
將手中的大全合上,丰川彻声音乾涩沙哑。
“刚才那题,已经是整本书里难度最高的了。”
“而他,只看了一眼,就找到了解法,並且还延伸了好几种变式出来。”
“可是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是不想听。”
山崎悠沉默。
当差距可以看见並有机会追上弥补的时候,人的心底会升起一股名为“爭”的勇气。
可若是那差距犹如天堑一般,没有任何机会逾越的话,那处於劣势的一方,只会感到绝望。
山崎悠有些后悔,后悔主动找上那少年。
但如果是这个少年。
如果是这个少年的话。
那他们是不是有机会胜出东京地区的选拔赛?
是不是能够弥补去年前辈们没有完成的遗憾?
山崎悠望向顾明烛,目光闪动。
可这对丰川来说,是否太过残忍?
山崎悠垂下眼帘。
刺啦——
座椅的金属支架在地上划出尖锐的声响。
不知何时,丰川彻站起了身。
他面向顾明烛,语气郑重而恳切。
“这位学弟,请务必加入我们棋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