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冰冷的声音在殿內迴荡,让孙德秀感受到刺骨的寒意,“让內阁即刻组织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会审!锦衣卫和东厂……只许派员旁听监察,记录在案,不许插手干涉分毫!若其间发现任何错漏、不实之处,或是有人胆敢徇私舞弊,准其即刻上奏揭举!”
“是,皇爷!”孙德秀连忙领命。
孙德秀不敢怠慢,又重新取了一张空白詔纸,小心翼翼地开始誊写。
心道,看来刚才那圣旨被墨跡染得正好。
刘守有、姚忠是真的是害人精。
不仅是自己死,还要拖著別人一起死。
........
夜幕低垂,紫禁城內外的喧囂渐渐平息,暗流却在京城的府邸间悄然涌动。
张四维府邸。
御史李植、通政司右通政丘橓二人,不约而同地乘著夜色悄然到访。
张府的家丁认得这两位,便不多言语,轻车熟路地引著二人穿廊过院,来到后园一处僻静雅致的暖阁之中。
茶未及上,丘橓已是按捺不住,神情中带著几分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急切,对上首安坐的张四维拱手进言:“阁老!时机已至,荆人危矣!我等当趁此良机,早做打算。”
这开门见山的话语,惹得一旁的李植心中一惊。
“茂实,何出此言?”张四维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丘橓。
他话虽是这么说,但是面色却格外的淡然。
这话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是考校。
张四维向来看重丘橓,丘橓虽然只是一个通政司的右通政,但是其资歷一点都不差,他是嘉靖二十九年的进士。
只需要一个机会,立马就可以身居高位,独当一面。
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李植亦是满腹好奇,看向丘橓,想要听听他的见解。
他虽是万历五年的进士,但却是庶吉士出身。
亦是阁老张四维的心腹。
丘橓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却难掩其激动。
“阁老这是身在局中,看的並不真切,冯保倒了,荆人必然引火烧身。”
“荆人和冯保之间的联盟朝野上下谁人不知?”
说到这里,他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誚与不屑,“说其人为冯保走狗也不为过。”
李植闻言咂舌,觉得丘橓的话过於刻薄,那人如今可是当朝宰相。
就算过去只是首辅,又如何是冯保走狗。
但更让李植错愕的是阁老张四维的態度,只见张四维微微頷首。
竟对丘橓这番刻薄之言没有任何表態。
不。
李植猛然意识到,这其实就是在表態。
没有態度本身就是一种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