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近乡情更怯,秦亦大抵是这样的。
其实也不是因为回到故乡而胆怯,而是因为他这次离家出走,父母皆莫名去世,秦亦不止一次想过,倘若他没有不告而別,倘若他一直留在淮阳,秦立新夫妇是不是就不会遭遇不测?
所以秦亦心里一直有愧疚之情,以至於快到家门之时,他的反应更大,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古月容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伸手握住了秦亦的手,给他安慰和鼓励,这才好些,
进城之后,约莫走了一刻钟,秦亦便驾驶马车来到了他们家门外。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借著月光,看到被从里面反锁的大门,以及大门里面传来的说话声,秦亦皱起眉来。
秦家三代单传,秦立新夫妇也只有秦亦一个儿子而已,他们二人过世,这处住宅自然便没了其他人居住,宅门就算锁著,也应该在外面锁著才对。
现在是什么情况?
古月容也发现了古怪之处,说道:“会不会是你们府上原来的下人?”
秦亦摇了摇头:“之前我在家里时,府上除了来福之外,便没有几个下人,等我离开后,爹娘就辞退了下人,若非如此,他们发病之时,也不至於没人发现了!”
古月容闻言点了点头,隨即好奇道:“既然如此的话,那现在宅子里的人是谁?”
秦亦也十分疑惑,直接跳下马车,上去敲门。
在他连敲三次之后,宅里才传出一阵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大晚上的还来敲门?”
隨后,宅门被人打开,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门里,著秦亦。
“你是谁?”
下一刻,两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之后,那男子笑了:“你来我家敲门,还问我是谁?你是不是有病啊?”
“这是你家?”
“废话,不是我家还是你家啊?”
男子跟看傻子一样看著秦亦,满脸鄙夷。
“国新,谁啊?”
“是啊,国新,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关门?”
这时,门內又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没事,一个傻子而已!”
男子朝门內喊了一声,完全无视秦亦。
“既然是傻子,赶紧打发走,別让他跑到家里偷拿了东西!”
“好的,爹!”
那男子答应一声,下一刻就准备关门,但他却怎么都关不住,盖因秦亦的一只手扶在门上,无论他怎么用力,宅门都不动分毫。
男子见状,气愤不已。
“你是真有病吧?按著我的门做甚?”
“你的门?”
秦亦挑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
其实秦亦心中十分好奇,这是他家没错,就算他爹娘去世了,这宅子也是他的,不可能属於任何其他人,所以他有足够的底气。
可是看这男子无惧无畏的模样,显然並不像是偷偷住在这里,所以秦亦很好奇他的身份,便问了这么一嘴。
被秦亦按著门,本来就够生气的,结果听到秦亦还问他是谁,男子冷笑一声:“我是谁,关你屁事啊?信不信你再不走,我就报官?告诉你,淮阳县县令跟我爹关係可好的很!倘若你真惹急了我,信不信让许县令把你抓进大牢里?”
那男子本以为报出县令的名號,秦亦肯定会被嚇住,谁知秦亦脸上根本没有流露出半分害怕的模样,反而一脸戏謔。
男子便生气了,怒道:“你不信是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许县令,把你抓走?告诉你,到时候你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
秦亦依旧一脸戏謔,只是笑著看他。
“国新,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声音由远而近,下一刻,一个中年男人便从宅子里走了出来。
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个头不高,跟面前的男子有几分相似之处,他大步出来,脸上还带著些许怒,不过看到秦亦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秦秦亦?”
男人试探性的喊了出来。
秦亦也有点愣,这男人认识他,为何他对这男人却没有什么印象?
见秦亦皱眉,那男人便自报家门道:“我是你远房表叔啊,秦大为,你记不记得?”
“......
秦亦一愣,终於记起这个人来。
秦家一脉本就薄弱,人丁稀少,到了秦亦这一辈更是三代单传,所以秦立新去世后,秦亦的直系亲属便一个都没有了。
不过秦立新確实有个远房表弟,这个关係说是八竿子都打不著都没问题,除了都姓秦,关係疏远的跟陌生人相差无几。
当初秦立新在京都为官时,这个远房表弟一一也就是面前的秦大为便拖家带口的找到京都,是秦立新为他们安排了住处,他们一家过得还算滋润。
后来秦立新出了事,被贬至淮阳县,秦大为一家便跑了,查无音讯,秦立新当时还放心不下这个远房表弟,托人找过,后来才知道,秦大为当时听说秦立新得罪了康王,怕被连累,这才连夜从京都离开,就连秦立新替他们买的宅子,他也提前卖了出去,卷著钱跑到了其他地方。
后来秦立新被贬到淮阳这种下等贫困县,还因为担心他,想找他的,结果却查无音讯,谁知今日在这里碰到了,秦亦颇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