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翻涌如沸,公孙可的星陨剑悬於东方,剑尖垂落的寒霜凝成十二重未来虚影;
古铃儿足踏合欢树冠立於西方,每片瓣都映著不同时空的婚服倩影;
王浅浅端坐南方火莲之上,七十二只赤金凤凰在她身后织就流转不休的现在长河。
“錚——“
星陨剑率先鸣响,公孙可剑指划破掌心,血珠化作三千道猩红剑影。
未来虚影层层叠合,竟將整片战场切割成错乱的时光迷宫。
古铃儿轻笑一声,耳畔合欢骤然绽放,幽冥寒潭虚影自地底升腾,无数缠绕红绸的树根刺穿剑影,每条藤蔓都卷著她们共同修炼的旧日画面。
王浅浅腕间婚铃轻摇,火凤凰长唳著撞碎时空壁垒。
三生石虚影在战场中央浮现,竟將公孙可预见的未来与古铃儿唤起的过去强行锚定在当下。
星雨剑光与合欢雨在赤焰中交匯,炸开的灵力涟漪竟让方圆百里的晨露逆升成珠。
“二姐好手段!“
古铃儿醉眸泛起翠芒,发间藤蔓突然暴长。
无数幽冥新娘从合欢树跃下,每个都捧著不同时期的定情信物。
赵燁修补的裙角、醉酒滑落的草环、沾著馒头碎屑的帕子……
这些承载著过去执念的物件化作利刃,將三生石投射的红线寸寸绞碎。
公孙可剑势陡变,星陨剑纹中浮出十二道未来身。
每个虚影都持著不同形態的婚书,凌厉剑气竟在现世撕开通往十年后的裂缝。
王浅浅突然咬破舌尖,凤凰真火凝成实质般的现在长河,汹涌火浪中浮现出千万个“此刻“的赵燁——正在山崖煮茶的、月下练剑的、替她们綰髮的……
三道法则激烈碰撞间,整座山门开始回溯时光。
青石阶褪去百年风霜重现凿痕,殿宇樑柱逆生长为苍翠巨木。
古铃儿趁机拋出酒壶,琥珀琼浆在空中凝成跨越古今的桥樑,桥头站著从无家可归的少女到幽冥主君的所有“古铃儿“。
“到此为止!“
公孙可突然並指抹过剑脊,未来身同时斩出璀璨星河。
剑光中竟浮现出三日后场景——赵燁左腕繫著古铃儿的草环,右臂缠著王浅浅的红线,怀中却靠著公孙可的星陨剑鞘。
时空在这一刻彻底紊乱。
古铃儿的合欢树开出未来白梅,王浅浅的凤凰翎羽染上旧日苔痕,公孙可的剑影里飘落现在红绸。
三道倩影在错乱时空中不断闪现,时而化作共梳云鬢的少女,时而变为刀剑相向的宿敌。
就在灵力漩涡即將失控时,一缕梅香突然穿透战场。
素白雪袖拂过之处,沸腾的时空涟漪瞬间冻结。
身著月白道袍的女子自虚空踏来,发间梅枝轻颤,每一步都落下片片封印道纹。
“雪里姐?“
古铃儿醉意顿消,缠绕赵燁气息的藤蔓突然萎靡。
王浅浅的凤凰真火竟在雪色中凝成冰雕,公孙可的星陨剑第一次发出畏惧的嗡鸣。
“三个时辰前,你们打的天昏地暗,连时间都紊乱了,自然不晓得我是什么时候来的。“
雪里指尖绽开冰梅,“赵大哥早已被我放开了,也为你们准备好了一份礼物,都別打了,过来吧。“
她身后浮现冰镜,画面中赵燁正將三枚嵌著各自信物的同心佩系在梅枝上。
霜雪突然淹没镜面,再清晰时只剩雪地里整齐摆放的三个锦盒——每个都盛著染血的玉佩碎片。
三道惊呼同时响起。雪里却已踏碎冰镜,徒留余音在冻结的时空中迴荡。
“情劫未破,何以问道?这同心佩...师姐便代你们保管了。“
晨光终於刺破云层,照在三张苍白的绝美容顏上。
星陨剑插在合欢树根,火凤凰棲於寒潭枯枝,而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足印,正通往山巔那株怒放的血色梅树。
冰梅幽香未散,三道破碎的法则已撕开凝固的时空。
公孙可剑尖挑著十年后的血色婚书,古铃儿足下合欢树根缠满前世信物,王浅浅的凤凰翎羽燃起焚尽因果的业火——三股道韵化作螺旋风暴,將雪里围困在风暴中心。
“永恆剎那。“
雪里发间梅枝轻颤,指尖捻住一片冻结晨露。
冰晶炸裂的瞬间,整片战场忽然陷入绝对静止。
公孙可斩出的未来剑影凝成冰雕,古铃儿缠绕红绸的藤蔓掛满霜,王浅浅振翅的凤凰定格成赤金琉璃——唯有雪里的雪色道袍在静止时空里猎猎翻飞。
她踏著冰阶走向古铃儿,指尖轻点少女眉心血玉:“过去执念,当化春泥。“
幽冥寒潭突然倒灌苍穹,古铃儿记忆中所有与赵燁独处的画面竟被抽出,在雪色中融成滋养万物的灵雨。
王浅浅的凤凰真火突然转向,七十二道火浪裹挟著三生石虚影,將公孙可预见的婚约场景烧成飞灰。
“现在长河,不过泡影。“
雪里袖中飞出万千梅瓣,每片都映著赵燁为不同女子綰髮的画面。
王浅浅呕出的心头血还未落地,便被梅香凝成冰珠串成瓔珞,叮叮噹噹地掛在合欢树枝头。
公孙可瞳孔骤缩,星陨剑突然爆出龙吟。
十二道未来身衝破冰封,每道虚影都斩出撕裂时空的剑光——却见雪里素手轻扬,那些剑光竟在触到她衣角的剎那,化作漫天婚书残页。
“未来种种,皆是虚妄。“
雪里踏碎最后一页婚书,破碎的“赵燁“二字突然重组为血色道纹。
公孙可闷哼著倒退三步,剑身裂纹渗出丝丝金血。战场边缘的古铃儿突然酒醒,发现缠绕腕间的草环正化作翠色流光,源源不断匯入雪里掌心。
“这是......我们的情丝?“
王浅浅惊觉银铃已褪成素白,那些刻著赵燁名字的铃鐺內壁,此刻正在雪色中缓缓消融。
梅香突然暴涨,雪里身后浮现四重交错的光轮。
最外层是古铃儿的幽冥藤蔓,中间流转著王浅浅的凤凰真火,核心处悬浮著公孙可的星陨剑影——三种大道竟在她体內完美交融,化作混沌初开般的灰白光晕。
“还要闹到何时?“
熟悉的嘆息声穿透光轮,赵燁捧著朱漆木匣自梅树下转出。
四件嫁衣无风自动——星纹广袖的银白鮫綃,绣满合欢的翡翠云锦,缀著凤羽的赤金罗裙,以及一袭没有任何纹饰的素雪襦裙。
雪里指尖光轮骤然收缩,三女被抽离的情丝化作红线,轻轻系在木匣边缘。
她摘下道冠隨意一拋,如瀑青丝间竟也缠著一根褪色的草环:“赵大哥,倒也是有心……“
话未说完,古铃儿突然扑向那件翡翠嫁衣。
王浅浅的凤凰火不受控地裹住赤金罗裙,公孙可的剑气却將四件嫁衣同时卷上半空。
梅枝突然贯穿嫁衣下摆,雪里踏著冰阶走到赵燁身侧。
她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支星陨剑纹银簪,指尖轻轻拂过赵燁掌心血痕:“情劫要渡,大道要修,但双修大典......“
冰镜突然在四人头顶展开,映出十日后红烛高照的洞房——四张铺著不同嫁衣的婚床,在镜中缓缓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