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瀰漫著浓烈的血腥味,与四周静謐的景色格格不入。
“郎君。”
听到那熟悉又温柔的呼唤,谢伊猛地转身,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如鬼魅般从树冠间一闪而下,稳稳落在他面前。来人身著与谢伊同款的白色兜帽装,正是貂蝉。
“貂蝉。”
谢伊快步迎上前,冷峻的面容瞬间柔和,眼中满是关切与惊喜。
“嗯。”
负责另一头情况的貂蝉微微点头,抬手將兜帽往后一推,露出精致的面容,朱唇轻启,柔声说道:“山间一眾死士已然尽数伏诛,张文远已带三百精骑先行回长安去了。”
嗯,果然教貂蝉怎么当刺客没错,她是真的靠谱,学习能力强,思想能力强,动手能力也强。
“嗯.....”
眼中闪过一丝讚赏,谢伊刚要开口,马车的帘子被人轻轻挑起,蔡文姬怯生生地探出脑袋。瞧见貂蝉的那一刻,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艷,仿若被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所吸引,紧接著,脸上绽放出一抹满含感激的笑容,说道:“承蒙二位搭救,文姬没齿难忘此救命大恩。”
貂蝉莲步轻移,上前一步,脸上掛著如春风般和煦的笑意,和声道:“女公子切莫客气,快些安心歇息,有我二人在此,必保你一路平安,万无一失。”
谢伊看著这一幕,心中暗自感慨貂蝉的处事周全。
可自己呢,想到蔡邕已死,临终前还將蔡文姬託付给自己,如今真见了蔡文姬,那些话却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望著蔡文姬单纯的面容,满心纠结与愧疚,不知该如何將那个残酷的事实告知於她。
“多谢校尉相救。”
似乎没注意到谢伊的异样,蔡文姬走来微微欠身,眼中满是感激,稳住动盪的心神,接著说道:“小女子乃中郎將蔡邕之女,名琰,字文姬。”
“此番大难不死,全赖二位仗义出手,文姬虽一介女流,却也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若有驱使,文姬定当全力以赴。”
听到“蔡邕”二字,谢伊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但有些事迟早要面对,也不可能不说。
谢伊深吸一口气,胸中波澜起伏,终是缓缓开口:“蔡姑娘,实不相瞒,有一事,在下不知当讲否。”
其声低沉,略带沙哑,言语间满是踌躇。
还不知道自己亲爹噶了,心態还算乐观的蔡文姬歪了歪头,疑惑道:“校尉但说无妨,有何变故?”
目光清澈如秋水,尚未察觉风雨將至。
说真的,告诉她事实確实过於残忍。
谢伊眉头紧锁,终是咬牙道:“蔡中郎……已归天。”
此言一出,四野寂然,仿佛天地皆凝,唯余风声呜咽。
蔡文姬身形猛然一颤,面上笑意顿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不信:“校尉莫要戏言!家父……岂会如此?”
嘴上说著你別开玩笑,可实际上自己的语气都是不自信,眼眶已隱隱泛红,泪光闪烁。
是啊,她是中郎將的女儿,谁没事敢袭击她?
如果不是家里出了事,怎么可能在长安城外被指名道姓的袭击?
自幼苦读,说蔡文姬冰雪聪明也不为过。
而想到蔡邕服毒自杀,只为除贼,谢伊低头,不敢直视蔡文姬,沉声道:“女公子,伊不敢以此等大事相戏?蔡中郎为除董贼,杀身殉国。临终之际,特將姑娘託付於在下,嘱咐务必护其周全.....”
!!!
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蔡文姬泪水终是夺眶而出,忆及父亲昔日音容笑貌,往昔温馨时光,如今却已天人永隔,心中悲痛如潮,难以自抑。
唯闻风声萧瑟,似为蔡邕之逝而哀鸣。
驀的,受不了打击,蔡文姬只感觉天旋地转,双眼一黑,直直地朝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