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所以你们发现尸体时,並未看到任何人在场?”
姜元宝道:“孟大人这是何意,难不成怀疑我们是凶手?我可好心提醒你啊,这是妖灵作祟,你们普通人肯定办不了这个案子。”
他坐直了身子,笑道:“要是想我们阴阳司帮忙,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们不白帮忙。”
“我还没有昏庸到以为你们是凶手的地步。”孟序摸出半张烧焦的黄符,“宿大人这画符的本事还欠缺些火候,哦对了,现场发现的衣物可是你的?”
宿璃道:“此物是用来盯梢的,因为我篤定镜灵会再回来,自然要掌握线索。”
孟序道:“明白了,不过宿大人,你虽为阴阳师,可本官还是要提醒你,有时候惻隱之心反倒会破坏现场,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那衣服......”
“衣服已经烧了。”孟序放下手中的符,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隨即道:“这是赔礼,既然你们篤定是灵物所为,那也不必绕弯子,本官也想速速解决,谈谈相助的条件吧。”
姐弟俩微一愣,没成想这个孟大人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竟是个敞亮人。
姜元宝看到银子,两眼放光,脚尖悄悄踢了一下宿璃。
宿璃咳了一声:“那就多谢孟大人,说起来那朱娘子与我们素日交好,如今死的悽惨,我自然不忍,所以才.....罢了,大人也说的对,下次我一定避免误会。”
“至於相助的条件.....”宿璃起身抱拳:“希望大人帮忙求一道詔令,让我们回京赴任。”
十年前永夜被封印后,灵物像潮水般散去,镇妖司的先烈尽数牺牲,后有佞臣諫言,阴阳司便被贬至千里外的千喜县,形同虚设,处境堪虞。
若非阿爷放弃晋为內事参政的机会来保住阴阳司,恐怕现在连虚职也算不上。
宿璃满怀期望地盯著眼前人,孟序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只要他开口,就一定能回京。
可她此话一出,换来的却是良久沉默。
姜元宝则是一刻也閒不住,一双桃眼暗戳戳打量著孟序。
这位大人看著清贫,可偏偏整个人往那一坐,便是不说话,也透著清俊高雅之气。
他收回目光,自己也同样粗布衣衫,不能输气势,便將腰板挺的更直。
“明白了。”孟序拂去袖口上的白灰,抬眸看向姐弟二人:“能远离朝中纷爭,偏安一隅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宿大人又何苦非要捲入那洪流中,何苦非要回京呢?”
何苦非要回京?
从京华到这个地方,已经足足七年,她能等,万千镇妖司的先烈怎么能等?
当年之事,虽未亲自经歷过,可父亲宿淮的札记上却写的清清楚楚。
永夜出世那一日,高约百丈的帝王楼轰然倒塌,几十名工匠尽数被活埋地下。
那一日,遮天蔽日,鬼火漫天,所有京华百姓匍匐扶伤,哭声遍野!
如果不是爹娘带著先烈们封印永夜,哪有现在的安寧?
可如今就因没有妖灵出没,所以朝廷就要卸磨杀驴,抹杀功绩。
她答应,那些先烈们也不会答应!
宿璃强忍心中酸楚,解释道:“原因很简单,孟大人可能不了解什么叫做灵物。古语有云,灵生万物,万物化灵,它既是妖、是鬼、是魔、是兽,一灵出,万灵生。”
她抬眼看向孟序,搓了搓袖口:“就如同星星之火,虽微小,若放纵不管,也会愈演愈烈。而朱娘子的事倘若真是妖灵所为,那守护百姓的安危,便是阴阳司的职责。”
孟序转著茶盖的手顿了顿,“万物化灵.....”青瓷盖碗里浮著两片倔强竖著的茶梗。
他点了点头:“宿大人这番言辞不错,只可惜盛京早已不是十年前那般,现如今是人才济济,若是没本事,即便回去了也站不稳脚跟。”
姜元宝一听有戏,起身道:“大人你放心,我俩一直勤修苦练,你若举荐我们回京,铁定不会丟你脸,届时也算同盟了不是?”
孟序道:“既如此,你们也该知道时间紧、任务重,三日可否结案?”
姜元宝惊道:“三日?孟大人,你也知道这不是人为,三日怎么可能搞得定!”
孟序皮笑肉不笑:“那如此,二位请回吧。”
“可以!”宿璃上前一步,朝孟序拱手作揖:“不用三日,两日我便能给出调查结果,捕获妖灵。同时也请孟大人不要耽误时间,现在就向皇上请旨,另外....”
她心虚地摸了摸荷包:“这抓捕妖灵所產生的银钱消耗,只能走公帐,我们没钱。”
孟序微一愣神,见过不少人,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么个把没钱说得理直气壮的人。
他抿了口茶,起身整了整衣装:“时辰不早,本官也该散值了,二位先回去准备,至於公帐这件事本官会酌情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