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被气得原地打转,接着后蹄狠狠踹了几下空气,仿佛那里站着一个驴子头似的。
他发泄了一会儿怒气之后又显得有些萎靡,来回踱步两圈才说道:
“不行,我得去和老道士说说,我感觉可能办了坏事。”
“稍微等等吧,”林江拦住了这个冒失的驴子,“现在你家道人正在帮忙治疗,莫要干扰了对方。”
驴子想了想,觉得林江说的有道理,这才压下了心思。
他们一等就从白天等到了晚上,天空无一丝云彩,仰头望去漫天尽是璀璨星辰。
远处的寻真道人四周弥漫开一层淡淡宛如迷雾般的乳白色调,将一二三包裹其中,视线所及,若隐若现。
感觉还需要再等些许时间,林江也抬头凝望着天空中的点点星辉。
这是他初次目睹如此澄澈的浩瀚星海。
凝望片刻后,林江忽觉这些星辰似乎与寻常所见截然不同。
但细思之下,他骤然醒悟:这棺木一直快速前行,外界的星海并非如他常态认知的宇宙那般寻常。其中,星辰犹如被七彩巨浪冲刷,星体随之变幻倒也算合理之事。
只是若干极远的星移变浅淡,而一些较近的星辰却变化得更迅疾些。
“余将军,你了解大兴的观星学吗?”
正端坐在马车旁的余温允闻听林江此问,不由得略略愣怔:
“公子,你若是考我这一发直拳有几种打法,我定能与您畅谈一整夜;可您令我应对这般文绉绉之事,我委实难以作答。”
林江默然。
余温允亦不免生出好奇:
“公子为何突然提及此?莫非对观星之术颇有兴致?”
“余将军,你可记得我们所处的世界乃是口巨大棺材吧。”
“国师曾言及此事。”
“我只是思量,若星辰时刻向同一方位退却,那些精通观星之术之人早应有所论断?”
余温允对此确实语塞,显非他所专精之业。
恰在此时,不远处的老道士倏然开口:
“于最古早的观星之学中,皆视脚下大地巍然不动,流动的唯天上星辰。他们将星辰喻作一条奔流不息的浩瀚天河,日月则如巨大车轮。当河水奔涌之际,日月之轮便被上方星河牵动,遂成昼夜交替。”
林江侧头望去,发现寻真道人手中法诀已止,一二三也重新盘坐于地,双膝着地,正匀称吐息。
林江连忙向老道士拱手行礼:
“烦劳道长了。”
“无妨。”寻真道人神色从容,面上不见半点汗痕,“先前你们那位皇帝已付了贫道丰厚酬劳,此举是贫道份内之事。”
又瞟了眼一二三:
“她的症状已被贫道祛除七八,料来不会再陷入那见人便爱的疯执,不过是久病之躯,需日后慢慢调理余下顽固病根。”
“大概还会存有几分余症?”
林江忍不住追问。
老道士思索片刻:“我不大好说,或许会对亲近男子更易萌生情愫吧。”
林江额头悄然滑落一滴冷汗。
老道士随着林江凝望苍穹星辰:
“方才贫道与你论及那观星妙界流传已久的学说,历经多年之后,才有一光头之人破解了此谜。”
光头?
“国师?”
“没错,就是你们大兴国师。”老道士说道:
“他也算是个术法天才了,那一日观察落日余晖,星辰斗转,竟生生耗费了五六十余年功夫,详尽记录每颗星辰的位置,通过精准算法计算出我等脚下土地的前进速度,之后在获得九重天道行后,潇洒浮云而上,亲眼目睹了大地模样。”
“先前神国之中那么多能人,难道无人尝试过此事?”
“这是不必要的,而且他们实则也做不到。”寻真道人缓缓摇头,“在临近冲出此界之际,炁息会变得极其薄弱,即便是九重天境界,若不借助必要手段,也难以突破。”
林江了然地点了点头,算是大抵明白了此事。
“暂且不提那个光头,倒是小友……”
寻真道人凝视着林江,仔细端详片刻,正欲开口,身旁的驴子忽然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老道士疑惑地侧头看着驴子,盯着驴子的喉咙看了两眼后,亦是忍不住问道:
“你自己冲开了法门?”
“没。”驴子更显尴尬,“是这位公子帮我的。”
老道士瞥了眼林江,林江抬眼望了望璀璨的繁星。
“驴子,你这又是犯了什么事?”寻真道人无奈叹息,只得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驴子。
驴子面露尴尬之色:
“事情……是这样的……”
老道士很快便听完了驴子的叙述。
他轻揉着额头:
“驴子啊,平日不让你外出,可不是怕你在外胡闹,主要因这世道险恶太多……”
“那…我和这位公子一道出去,把那驴子头给撞死!”
驴子踊跃自荐。
老道士瞥了他一眼,驴子顿时乖乖听话。
“你还是老实呆着吧。”
老道士沉吟半晌:
“但这终究是贫道坐骑惹出的祸端……”
思忖片刻,他望向林江:
“小友,你可愿随贫道修行些法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