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画轴应该没办法传来多少的法门吧?”
“公子,你可確实想多了。”梁画山无奈笑道:“在京城里住的久了,就和不少人產生了瓜葛,他们不怎么希望我从京城当中离开,希望我一辈子安安心心待在我的宅邸里,
可这又確確实实有些无聊,我才想了这个法子。但我本身確实不可能离开京城便是了。”
林江点了点头,了解了。
“不过——”
梁画山说到此处,话头却是转了一下:
“有这张画当媒介,也是可以用出一两招点星的手段。”
“那便有劳梁大家了。”
“无妨。”
对话声刚落,几声啪便从旁侧传来。
玄是直接从地面上弹了起来。
他眼中仍有几分虚茫,忽以手掩唇剧烈地呛咳两声,面上竟略微发白。
不过转瞬便恢復清明,侧首望向林江:
“公子,你醒了。”
警见画轴中飘浮的梁画山,又拱手作礼:
“梁大家。”
梁画山在画中跟著一起来,他是知道的。
“道长也醒了。”
“在梦中恍惚了一阵子。”玄无奈苦笑:“恍惚间以为自己成了点星,忽觉荒诞便惊醒了。”
林江沉默不语。
以这种方式醒来,確实叫人难受。
玄整理了一下情绪,起身之后又是看了一眼林江和梁画山:
““二位可探得幕后术者踪跡?”
“大抵如此。”梁画山道。
“容贫道隨行可好?”
林江正要点头答应,梁画山却將这事否了:
“道长不如留守山寺。如今寺眾尽陷迷梦,虽暂未生变,总需高手坐镇以防不测。”
玄瞧了瞧林江,又瞧了瞧梁画山。
细想確在理。
且不论画中梁大家能施几成手段,单看这组合行走大兴,怕是他人避之唯恐不及。
“那还希望两位一帆风顺。”
“借吉言。”
议定后,玄掩唇轻咳两声,自去寺中布设符篆。
画轴当中的梁画山拿出了一张笔来,他在这一张画轴里竟是又自己书书画画,弄了只墨犬出来。
那是条细长的犬,威风凛凛,毛髮柔顺,倒也確实是漂亮。
只见那墨犬落到地面上之后,在四周嗅了嗅,最后扬起脑袋,朝著林江开始吐舌头摇尾巴。
它又轻唤了两声,更是直接朝著山寺外面跑去。
“这人並未掩盖息,想来是想要招此处不会被影响的人带过去。”梁画山道:“感觉似是有备而来。”
林江却也是没多迟疑,直接跟上了墨犬便离开了山寺。
他手中持著玄的纸伞,一路沿著豌的路,向山上行去。
周参將把几根香依次插到香坛里,然后又把它们整整齐齐的放在由黄布盖好的桌子上火折轻晃引燃香头,青烟裂裊盘桓不散。
天际暴雨如注,雨水却尽数避开了法坛范围,连逸散的香雾也未受侵扰,
待香火燃定,他抄起案边肉匣道:
“丑话说前头,那廝修的是饕餐法门,管金石毒入腹皆如清风过岗。你这身皮肉要真被嚼得咔作响,老娘可要脚底抹油。”
“阉人倒怯。”肉匣侧面裂开的嘴部发出冷笑,“我自是有点星手段,保准他牙关难启。纵有万一,表层化出五穀轮迴之物,且看他敢不敢下嘴。”
周参將了一会,才是道:
“不愧是驴球调教出的玩意儿,论脸皮厚度,周某甘拜下风。”
“多谢夸奖。”肉盒子又是冷笑一声,隨后他也补充著问:
“当真是独身赴会?若只他一个倒好料理,若有高手隨行,那可就难对付了。”
“哪来凭多高手!”周参將冷哼:“他周围確实有个道士本事不错,不过按照比我还差的远,受了我的香,一时半刻应该醒不来。”
“希望如此。你可別在这件事情上谁我。”
周参將话音未落,忽觉心头微动。
他抬起头,看向了遥遥远方。
细雨织就的薄纱间,一袭青衫公子执素纸伞徐行涉水,墨色细犬如游走画卷紧隨其侧。
而在他脚下,甚至还流淌著稀薄云雾。
山风骤起撩动衣袂时,斜掠的雨丝恰好勾勒出伞下轮廓。
肉盒子眯眼打量片刻,笑道:
“嘿,这小郎君倒是漂亮,你这阉人可否喜欢他?”
“放你娘的狗屁,又没身材又没范,老娘喜欢他?”
周参將勃然大怒,但他很快又压下了自己心思,转而將目光紧紧落在林江身上。
主要是纸伞和墨犬。
这两个是什么手段?
上次对方和自己交手的时候可没用过。
虽极力按捺,仍有一缕不祥预感自心底渗出。
不过他马上就把这心思顺著心头压了下去。
先试试再说,实在不行就把这肉匣子卖了,然后跑。
他一个人,还能追上自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