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参將此言说完,远处树木背后摇摇摆摆,竟是在背后走出来了个样貌独特的“人”。
宽袍广袖曳地,文士打扮的身影將手笼在袖中,衣摆铺开如莲。
然而他脑袋上却戴看个皮套。
那是个驴子。
这头套明显要比这人的脑袋更大一圈,现在正查拉著垂到这人的脑袋上面,那张空洞的驴眼晴正紧紧盯著周参將,看上去像是垂死的兽。
周参將眼眸紧紧盯著那半查拉下来的驴子脑袋,不由得从喉咙当中发出了一股深深的嘆息声:
“见你十回仍难忍这头套。”
“我也一样,见你十回我都不適应你这里胡哨的容装。”
“此乃风雅。”周参將皱著眉头,对眼前这个驴头的评价非常不满。
“那我这便亦是风雅。”
“少跟我废话,我看册子上说的,將军府让我去伏击上次那个姓林的?”
“正是。”
“只我一人去?他可是个点星武夫,还学了旁门左道。我的香虽然能影响他,却取不了性命。正面对决未必能胜。”
周参將目光刺向驴头面具下那双虚无眼窝:
“该与我同去,不,至少得再带一人。要杀点星,须得三个同境界。”
“只你一人。”
“那老娘不干。”周参將冷笑:“上回办事好处没捞著,倒被姓离的婆娘整治得够呛。虽然我愿为大將军效力奉命,可也不能派我无望的活!”
“无需取命,只要確认他身上是否有將军所求之物。”驴头文人从怀中掏出一件怪诞的锁套。
此物形似孩童的机关锁,却通体猩红血色,泛著肉质触感。其锁面两侧更嵌著布满血丝的眼球。
“將军让我把这个带给你,说是直接送给你了,若是你能成功,还会再加一件宝物。
”
周参將一伸手,这由肉製成的盒子便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落到了他的手心。
见到盒子上方忽然展开一张嘴,嘿嘿一笑:
“是儿郎还是娇娥?”
“自是女人。”
“可我瞧你是男的。”
周参將脸黑了:“驴头,拿这醃玩意消遣我?”
“当然不是。”驴头將歪斜的头套扶正,手一松又垮回原状,“此物唤肉千门,是点星境的法器。拋出去自成囚笼,专克武夫体魄。”
“当真这么神?”
盒子又是嘿嘿一笑:“阉货休要小瞧人,老子之前八重天武夫都困过五息。这回对付个把武夫,岂能与我相较。”
周参將盯了盒子半响,喉头滚出句话:
“真想生砸了你。”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转向驴头:
“在哪动手?”
“他们要去青泥洼,便在途中联峰山动手好了。”
驴头晃动脑袋,那空洞的眼睛来回晃荡。
“你確定没什么別的事情瞒著我?”
周参將盯著手里的盒子,想了半天之后,最终皱著眉头挤出来了这个问题。
驴头在闻听此言之后,也是稍稍停顿他摆了一下脑袋上的头套,那驴子如同在风中断了线一样绕到了脑袋后面。
“哦,我想起来了,江浸月也在这次队伍里。”
“日汝父!”周参將大怒。
“你把那人单独引出来不就得了吗。”
周参將总算是熄了火。
他垂头,紧盯著手中正在那嘿嘿窃笑的肉盒子。
如果是上次那个情况,只有那一个蛮夫的话。
可以一试。
出京后沿途集镇锐减,至东北地界愈发开阔,寻宿处便成了难事。
一行人餐风露宿两日,倒也无事发生。
看似轻浮的韩忘之行事却利落异常,只是他似乎一直都打算和江浸月说些什么,只是好像並未找到什么合適的机会。
今日晚上,天色有点阴沉,但还没下雨。
江浸月做好饭菜之后,也是瞧了下这天气:
“恐怕明日要下雨。”
“明日要进联峰山吧,过了山再走一路直道,就是青泥洼了。”李方盘算著日子。
这次他们走的快,估计著八日就能到青泥洼。
一路顺利,心情也是顺遂,一行人吃完后皆是在附近休息。
今日晚上樑画山好不容易放过了小山参,小山参就央求著林江带她去找江浸月。
她还想从江浸月这边得来些指点。
林江自然是同意了。
正带著小山参打算去找江浸月,却忽然瞧见韩忘之提前了一步。
韩忘之站在了江浸月面前,原本一只態度轻浮的小伙子此刻也难得严肃了起来:
“江捕头,可与我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