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傢伙从前总跟我显摆他是学医的,定能比我长寿,可惜许久未见了。”
孙忠尤为感慨。
林江打量对方,表面看不出丝毫破绽。
越是毫无异状,他心头越是警铃大作。
“怎的突然来京城了?”
“爷爷说有位故交在此,他腿脚不便,我来替他探望。”
“老滑头。”孙忠拧起眉头:“你怎么把这房子买下了?是不是有谁说了什么閒话?”
“价廉物美,总归亏不了。”
“说什么不吃亏。”孙忠哼了一声:“刑部案档里记著的宅院,今日若当真彻查,当场就能贴封条,届时你血本无归。”
“竟还有如此这般事情,我还真不知道。”
“京城遍地是陷阱,稍不留神便被蛇鼠之辈算计。”
孙忠忽地授须而笑,皱纹里溢出几分得意:
“不过即使我在这,那便不会发生这些杂事,那间大宅你就放心的住,定是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多谢孙爷。”
“別喊一个爷字,太生疏,喊两个。”
“还是先叫孙爷吧,叫两个字总是觉得不太舒服。”
“你这孩子倒是还挺害羞。”
虽然林江回绝了孙忠,但后者似乎並不在意,笑得儘是满脸的褶子,明显是非常高兴林江仍盯著孙忠的额头。
那抹代表著敌意的鲜红色依旧耀眼。
“吩咐厨房添两道大菜,贵客临门须得款待”
僕从应声退下,厅內只剩二人。
孙忠眼见著没了別人,这才压低声音,对林江道:
“小林啊,你爷爷既让你来寻我·—-当真没捐带什么物件?”
“物件?”
林江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
“是。”孙忠道:“这么多年没联繫了,他让你来找我,大抵只有一个可能性。”
言及於此,孙忠压低了声音:
“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身边有个盒子?”
林江脸上露出了更加明显的“疑惑”:
“什么盒子?”
“来之前你爷爷没提过这事?”
“没。”林江诚恳的摇了摇头:“只说孙爷是能託付性命的人。倒不知您和爷爷当年经歷过什么。”
“年轻时在大理寺当外聘差役,世道乱办案险,互相救过几次命。”
孙忠看起来好像不再继续追问盒子的事情,而是嘆道:“那老东西现在何处?”
林江想了想:“继续往东北走,有个叫青泥洼的地方,在那边。”
“又不远,怎不来找我。”孙忠摇了摇头。
“说来,孙爷,您之前说的那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林江忽然问出了这句话。
孙忠闻听此言,摆了摆手:
“你爷爷告诉我,那箱子里藏著登仙之妙。”
林江想了想,觉得应该震惊一点,就震惊了一点。
孙忠对林江的反应显然颇为满意,笑著讲起旧事:
“早些年,我和你爷爷在外面探险,曾经去过一趟海外,”孙忠同林江缓缓讲起来了当年的事情:“京城派出的船队沿海南下,搜罗奇珍彰显国威,寻玄门秘术,我与你祖父就在那条船上。”
“爷爷从没提过这样的大事。”
“他惯爱在我面前吹嘘,对外人倒是谨小慎微。”孙忠摇了摇头,好像是正在回忆著曾经的过往:“我们穿越诸国海域,见识过珊瑚铸就的城池,也目睹过巨鯨托起的孤岛。
“而我们两个也在这趟路途当中增了不少道行。学了许多特殊的法门,我天赋不如你爷爷,道行就照比他差了一截。”
“那这盒子究竟从何而来?”
林江终究没忍住追问。
纵然察觉孙忠言行有异,林江心中仍是被勾起了好奇。
孙忠眼底泛起岁月沉淀的波纹。
他头顶那抹深红此时逐渐转为追忆的深蓝,真真切切的在回想著当年倒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远航经年未遇陆地,粮草將尽,恶鱼环伺。正欲返航时,忽然在海上见到的一股迷雾。
“船队来不及转弯,直接就冲入了迷雾当中,迷失了方向,我们在走了很久,食物最终还是吃完了,船上的人发生了暴动,许多人为了最后一口吃的打了起来,我和你爷爷在一起,动用了些手段,提前取了艘小船下来,便是打算自己乘著船离开。
“我们下了船之后漫无目的的在海面上前行,结果———”
孙忠说到这里时,眼神生了些许变化:
“我们看到了一面高耸的墙壁,几乎遮天蔽日。”孙忠道:“猩红无比,高耸入天,
仰头看之,甚至都瞧不见其穹顶究竟何般。也不晓得是谁在海上所建的这般天地异象。”
墙.—.
林江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了,自己在那副俯瞰的地图之上看到的那具棺材。
按照孙忠的说法,他们两个当时不会是到了棺材的边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