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魔音终於淡在风里,小山参才终於把手放下。
“当真嚇人。”
“是啊。”
林江也是由衷感慨了一声。
珠子才顺著林江袖口当中探出了半个身子:
“老弟,刚才你可真嚇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打算把那姑娘打死呢。”
“啊?”林江疑惑不解:“我瞧著这般凶残?”
珠子:“...—“
老虎袍子前两天才刚刚把自己肚子里面吃下的那些山贼全都消化完了,你问我你杀心有没有那么重?
“京中有人要搞她家,我现在收拾她倒是无所谓,真要是给她杀了,反倒是会惹一身麻烦。更何况她只是登门闹事而已,教训教训就得了。”林江这事还是看的很明白的:“而且—当时郭掌柜说过,京城中不能杀人,我不认为那是隨口说的。”
“那確实不是隨口说的。”珠子道。
“劳烦珠子老哥讲讲。”
珠子也是不藏著,滔滔不绝就讲了起来:
“京城宫中有共计三位不入世的大能,乃是两个八重天和一位九重天。九重天为国师,修行道妙仙法,可登云摘星,剪下一片朝阳映入灯笼,当世无敌;而这两位八重天一位是文祖,研学经书,是天下读书人的道祖,口中可生莲;第二位则是修行律法之术,为大兴监修法令,京城当中不可隨意杀人的原因便是他。”
“能讲的简便些吗?”林江忍不住打断了珠子。
“老弟你是不是也嫌我墨跡?当时赵爷就是嫌我墨跡,总觉得我一开口说话便是多。”
林江盯著珠子。
珠子有点尷尬,轻咳了一声,继续道:
“法修门祖姓李,叫李正,在皇城通天碑上写下法令三百六十五令,若是在城中犯事,便会在通天石碑上记上一笔,而越是严重的事情,便会在通天碑上记得更重。当街杀人便是其中之一。
“若是一般人,甚至不必六扇门出马,光凭通天碑之威,便会直接在杀人之后入公堂,叫狗头给斩了头;像是老弟你这般大本事的,狗头侧自然是斩不动,但名字也会被记到李正法录上。
“他日遇到李正,他翻著簿子念你名字时,你浑身道行能凭空折半。”
哪怕是林江让珠子简单去说,但珠子依旧碎碎念了好多话。
不过林江也算是搞明白了其中缘由。
这法门確实厉害。
有这般法门在,京城当中那些大能耐之人哪怕是心中有不满,也自然不会隨意动手。
给自己平添一道弱点,终归不是什么聪明之举。
“京中就没有误判误杀之事吗?”
林江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自然还是有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京中不少人有坏心思,便是钻破脑袋想各种方法,有些去弄来了偿子手专门杀人许可的腰牌,有人则是用替命符暂时將自己命格和他人换掉,还有人专门挖出了地室,在里面放上隔绝探索的法门,这样便可以在地室当中处以私刑。”
“合著一身的聪明劲儿全都用在了寻思如何杀人上。”
“是啊,有些人就是为了杀人而想尽手段。”
將这插曲拋之脑后,林江便是沿著记忆继续顺利前进。
不许多时就到了梁画山府邸,门房老远瞧见他便哈腰引路,等到了梁画山常待的那处地方,发现对方已经在那边等著了。
“公子,路上可顺遂?”
梁画山眼见著林江来晚了些,便也是问了句。
“路上遇到了个孩童闹著耍罢了。”
“这般尚未长大的孩子最是缠人。”
“是啊。”
林江袖口的小山参直疑惑著。
方才那泼天泼地的分明是个疯婆娘,哪来的孩童要闹?
更部柳府,近日仍是忙忙碌碌,
对下人们来说,每日皆是一样。
鸡鸣三遍时洒扫庭除,月上柳梢时还在熨烫朝服,日復一日连影子的倾斜都像是照著尺子量过。
只不过对於这柳府上面的人来说,早已是山雨欲来城欲摧。
今日正厅中,柳老爷正在迎接位来自兵部的客人。
“柳大人,御史台参您的摺子都成山了。”
公羊伟压低声音对眼前的老头道。
这老头脸色阴沉,侧目警了眼公羊伟:
“老夫还没到耳聋眼的地步。公羊大人今日来寻我,应该不只是单纯为了说这些閒话吧。”
“確实不是。”公羊伟笑道:“我想柳大人应该也知道,风鰲山没了之后,若是再想从將军那边得些资源,怕是有些困难,但將军心善,若是您愿意做些差事,將军自然愿意既往不咎。”
柳尚书皱起了眉头。
这话说的好听,可帮將军做事却总归没那么容易。
有时候需要心思,有时候说不定会把命搭在里面。
还没等柳尚书问到底是什么事情,柳府的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了嘈杂声,柳尚书微微一皱眉头,他也没管公羊伟,直接便是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很快他便到了门外,只见院子当中自己手下一大群家丁正抬著个猪头回来。
仔细一看,
哪里是猪头啊!
分明是自己女儿!
柳尚书一下子就懵了,
这是谁打的自己闺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