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梁画山耐心道:“我教的是绘画之艺术,以丹青绘天地眾生,摹万物灵韵。”
小山参摇了摇脑袋,退后紧林江手指:
“我听不太懂,我想当大侠,我想学功夫,我不跟著你。”
“武夫”梁画山失笑望向林江,林江也是无奈的道:
“这小傢伙当时在山上捡到了一页讲大侠的画册子,每日翻看还要我念批註,入迷得很。”
梁画山沉吟须臾:
“真不学一学?”
“不太想学—.—”
“画画很有趣。”
小山参侧头看著林江,了好一会儿,才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小声道:
“我想和林江待在一起。”
梁画山抚掌而嘆。
“这般的话,你倒也不用跟著我,只要每日抽些时间来我府邸修学书画即可。”
小山参想了想,终於还是压低声音,小声问:“画画真的很好玩吗?”
“很有趣。”
“那我可以来试试。”小山参道:“但不能耽误太久。”
“好。”
京城当中找梁画山求学的文人墨客数不胜数,梁画山虽然对他们態度尚可,但至今为止却从未收徒,有执者甚至跪在他门前许久,就为了拜入门下,也没能让他动心。
此刻竟是追著教个小山参。
让那些想拜师的人听见,怕不是会哭的昏天黑地。
谈妥这事,梁画山便是更热情了:
“既是承接了叶师因缘,神草君也算是我晚辈,今日得见晚辈,心中甚是高兴,我於城中常去一家餐馆,不如宴请神草君和这位公子同去。”
“可我尝不出咸淡”小山参嘟囊了一声,又转头看了看林江:“你多替我吃些。
林江笑著摸了摸小山参脑袋顶上叶子。
“尝不到味?应当是叶师漏画了舌苔。”梁画山想了想,“稍等。”
言罢之,他直接拿起根毛笔,在旁边墨台当中轻轻一点。
“还请神草君张下嘴。”
小山参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嘴张开了。
梁画山朝著小山参嘴中轻轻点,隨后小山参便是喷吧了一下嘴巴:
“怪怪的。”
梁画山將青瓷盏推近些:
“不如尝尝?”
小山参挠了挠头,但还是把杯子朝著自己面前拉了一下,隨后她扶著这杯子当成个大碗一样,就往自己嘴里灌。
刚刚喝了两口,小山参便是惊讶的放下了杯子:
“!好奇怪!这是什么?我说不上来。”
“这叫味道。”梁画山笑道。
“味道?这就是味道?好奇怪,好奇怪。”
小山参开始闷著头来迴转:“林江林江!我能尝到味道的!我能尝出茶是茶了!”
“看样子日后同我夺食的又会多一个人了。”林江笑著把小山参捧了起来:“小山参尝得到味道咯!”
“快把我放下!快把我放下!”
小山参在那里叫唤。
等林江把小山参放回桌子上的时候,小山参又是恶狠狠的咬了林江一口。
等张开嘴之后,才朝这旁边吐了两下:
“你不好吃!你是石头味!”
“你这不是没咬动我吗?”
得了舌头之后,自然便可品佳肴美宴,梁画山家中没有雇上等的厨子,自然还是出去吃更好一些。
便是叫上了管家,带著林江两人离开。
林江也瞧见了之前接待自己的那个侍卫,那原本並无什么太多表情的护卫在瞧见自己家主子如此热情的款待这两位访客后,眼珠几乎瞪出眼眶。
平常来问访自己家主的皆是些达官贵人,何曾见过这般殷切相待?
这人到底是谁啊?
梁画山挑选的酒楼京中颇为有名的“天芳楼”,京中厄厨圣手皆聚於此,南煨北炙信手拈来。
京都食肆分三流:一重声色犬马量大管饱,二重铜钱落袋菜品贵气,三重厨艺上等唇齿留香,天芳楼正是那舌尖上的魁首。
往日时有宫娥拎著食盒碎步出入,倒是给宫中贵人带去过许多次好吃食。
主要是因为宫中御厨做的御膳象徵意义其实要大过实用意义,不少菜系上桌之时往往都是凉的,只为了图个吉祥,弄得好看,味道也只能说是一般。
肯定要比寻常百姓家吃的好,又確实没这酒楼当中来的美味。
天芳楼三层木楼如叠蒸笼,底楼沸鼎般翻腾,牙牌官银桌上流,千百佳肴碗里送,不管是谁,只要是口馋,皆是可以入这层吃喝。
至二层,暖阁里商贾与紈各掩门扉,或是谈生意,又或单纯寻欢,谁又可得知?
独有三楼云台凌空挑出,八面朱阑尽收帝京烟雨。
梁画山租的就是第三层。
一层热闹,有不少人瞧见了梁画山,纷纷窃窃私语,却又没人敢上前,唯独有几个相熟的朝著这位点星大家微笑,梁画山也笑呵呵的回应。
正要顺楼而上,林江却也是感觉到了几缕目光朝著自己投来。
他下意识的侧头朝那边看,却发现有一桌普普通通的酒桌。
这酒桌上坐著一个书生和一个坤道,这组合非常少见。
而那个书生手中酒盏悬在半空,目光如鉤锁住林江衣角。
林江有点疑惑。
这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