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肉香,那是酒香,那是小麦混合在一起的香味,那是供世人吃喝的佳肴芬芳。
这股香味迎面扑来的一瞬间,珠子大喊了一声:“矣臥槽!”
两人面前的光壁险些被击破。
“老弟,我刚才说大话,我確实扛不住,顶多半柱香的时间,我顶多再能扛半柱香的时间。”
林江无暇应答,目光锁住石室中央蜷缩的影子。
因为不大,隱约瞧去,林江还以为团了一只猫,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江浸月。
对方一身尘土,蜷缩在这大厅中央。
林江三步並作两步冲了过去,到了面前之后才发现,这姑娘紧闭著眼睛,身上的大褂连带著那缝绣著酒字的內衬都占满了土。
还混著些酒液。
她像是睡著了一样,正国著自己大拇指。
可林江分明看得清楚,江浸月拇指根部已露出森森白骨。
她竟啃食了自己的手指!
急探其颈侧,触到微弱脉动。
她似昏似睡,却在林江碰触时眼脸微颤。
“还活著,”林江话音未落,江浸月已缓缓睁眼,醉眸朦朧地打量他。
“呀,真是喝多了,怎么还瞧见別人了?”
江浸月歪过脑袋,眨巴了两下眼睛,她脸是红的,身上酒味是冲的,瞧著林江时候甚至还嘿嘿笑了起来:
“嘿嘿,肩上能抗石头狮子的人。”
林江:“?”
他总感觉自己在这姑娘的心里形象好像或多或少有那么点不对劲。
林江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姑娘,这才发现她腰间那个葫芦,瓶口是打开的。
天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酒。
“你確实喝多了,但是你没做梦。”林江道:“我和玄来救你了。”
江浸月又凝视了一会儿林江,但她好像还是醉的,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忽然伸出手掌抽了自己一巴掌。
等到脸上浮起一个红色的巴掌,江浸月眼中才重回了清明。
“你们俩来了?你们俩怎么来了?”
“高卿委託我们俩过来的。”林江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江浸月思绪正在慢慢恢復清明:“我进矿洞里走错了一条路,然后就出不去,我发现这矿洞有问题,这里面会很饿,所有全都是吃的喝的,我觉得那些东西不能吃,但我又控制不住,乾脆就喝酒,给自己喝多,睡了过去。”
她还稍微有点大舌头,话说的不怎么太利索。
但此刻她精神状態倒是慢慢恢復了。
她有想了想,大惊失色:“谁抽了我一巴掌。”
林江:“.——你自己。”
“我—我自己?”
“是啊。”
“我竟然还有这癖好吗?”江浸月很疑惑。
看起来她刚才確实喝了不少。
林江看著江浸月的眼睛,后者那一双原本明亮的眸子现在都少了许多光彩。
她那眼神飘忽不定,显然还有著满心的不安。
这位捕头討过许多妖魔,但饶是如此,山洞仍是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找到刑部郎中他们了,他们在里面。”
江浸月忽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她想抬起手指向某个方向,却忽然瞧见自己已经將左手大拇指啃了个乾净,此刻那钻心的疼痛才挤入江浸月的脑海中。
唇色要时惨白,江浸月连抽数息方压下呻吟。
林江循其视线,洞见岩壁隱现豁口“他们还活著吗?”
“死了两个,郎中与隨侍尚存微息。”
江浸月想要站起来,但她腿根子软了,根本起不来。
玄拿出几个小纸人,扔在地上之后,想让这几个纸人过去抬江浸月。
可出来的纸人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惑住了一般,满地乱转,没一会就落到了地面上。
林江盯著纸人看了两眼,发现他们变成了肉脯。
地面上的石头瞧起来好像都变成了喷香的烤肉。
珠子確实快扛不住了。
“令牌兄弟,麻烦先顶替一下珠子哥。”
林江拿出来了不动明王令,令牌上当光辉一闪,他们一行三人身体像是被护住了一般,本逐渐浮现的幻象也隨之烟消云散。
珠子也鬆了口气。
眼见著令牌在打颤,珠子也冷哼一声:
“瞧你能抗多久。”
“操·—”令牌恋了半天,憋出来了这句话。
时间紧,风险高,林江也顾不得太多,直接把江浸月抓起来,往胳肢窝里一夹,跟著玄就进入了更深层的洞穴。
两人到这里一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石室平摊,里面共计躺了四个人,
其中两人已经开膛破肚,肚子里面滚出许多硬石,另外两人肚皮也是撑得极大,甚至还有些石突痕跡。
周围石头被他们当做了佳肴,窗吞进了肚子里。
玄快步上前,用符给这剩下两个的活人一贴,两人肚子虽然没变小,但却也没了稜角,圆润了许多。
“这符治標不治本,还是得儘快把他们带出去。”
玄扶起一个,林江又夹起来了第二个。
他还得小心一点,这人肚子太大,太用力容易把肚皮撑破。
急匆匆转身向著原本的出口方向走去,然而还没到出口之时,林江却慢慢停下了脚步。
这一刻,林江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沉了起来。
刚才下来的那条走廊,已经不见了踪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