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现在也是没了心气,草草就一挥手,烟幕碎成乱絮。
“他估计是在船上看到了那叫翠的姑娘,须扎个形似翠的纸人哄他回来。”
玄又是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不知道时间够不够,我扎的人偶总歪鼻子斜眼,之前试过好几次,都被人家说不像.
林江在旁边寻思片刻,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般:
“道长,需要有个生的像的,在远处叫他就行吧。”
“確实如此,若是心结本人在此处那效果更佳,所谓解铃还须繫铃人,迷途船上终归只是迷途,哪里比得上本人呢?”
“那我说不定有些方法。”
林江从怀中拿出了灯笼。
“公子,这是?”
玄之前並未见过这个灯笼,不知道其中功效。
林江则是低声同灯笼道:
“可还记得刚才那姑娘面相?”
“郎君且放心好了,胭脂水粉於我来说同笔墨纸砚对文人墨客,若是记不住女子娇俏容顏,还生的我有何用处?”
青纱灯笼应声轻旋,蝶群从竹骨间涌出,转眼便化作一女子落在了魂魄背后细细一看时,竟是和记忆当中那番模样如出一辙!
直让玄不由多看了两眼:
“好本事啊!”
灯笼受了夸奖,也是掩住嘴轻笑:
“道长看这眉眼可衬得上翠?”
“符合。这可比贫道扎出来的纸人好多了。”
玄走到了商人旁边,將手放在了符篆上:
“我一会儿揭开符篆,还请姑娘学著他意中人的样子轻唤一声,此一来他自能从迷途船上回来。”
灯笼点点头。
准备就绪,玄便是手腕一抖,把符向下一摘。
“翠!”
撕心裂肺的喊声再起,地面上趴著的商人连滚带爬,起身就想追著那船而去却不想忽然从背后传来了熟悉声音:
“你这昏鬼,竟是连我都认得错,枉我在此等了你许久!”
商人脖颈僵转,脚步那时骤然定住。
他转头侧目,当看到那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时,眼眸当中流淌出了两行清泪。
这商人张开双臂,似乎想要去拥抱眼前之人:
“翠——”
“好机会!”
玄直接一伸手,一张符就拍到了商人背后。
商人的身体瞬时之间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朝著远方飞去。
回魂了。
林江眺目见光远去,还是有些不解:
“这样就行了?”
“这样就行了。”玄点了点头:“千万不能等著魂魄察觉过来周遭是假,
否则其又定会被迷途船所引去。”
“真是骇人。”
“是啊。”
林江远望见到迷途船已经乘著江流渐行渐远,那抹若有若无的牵引感,此刻碎得乾乾净净。
想来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剩下两人的魂魄呢?”
“我正要遣人送回去,既然几位在此,需要几位带回去吗?”
“你们送回去吧。”玄道:“我等沾著魂魄回去,恐怕是要入了他们几人梦中,第二天一早难免麻烦。”
“好。”
狼头汉子点了点头,便立刻吩咐牛头马面把剩下的两位灵魂送回去,隨后才露出憨纯笑容:
“几位大人,何不吃喝些美味再走?”
“倒是先把江姑娘寻来吧,总不能我们几个妄自吃独食。”林江笑道。
残月攀檐时眾人方归。
林江的乾坤袋中又装了些吃喝点心。
本来狼头汉子非要白给,林江硬是拿了钱出来。
这些妖物鬼崇不收金银,要么以物易物,要么就收铜钱,林江恰巧铜钱多,
於是便挨家挨户买了些。
都是用的正常价钱。
兔儿的桂糕香醇,座山君的火腿寻常铺子难见,赶著一场大集市,收穫可真是颇丰。
等回住所之后,也是稍有些疲惫。
连轴转了一天,哪怕是修行者身子不累,念头也疲,需要打坐调息。
便是互相告了晚安,各自回了住所。
厢房门扉次第合拢,林江盘坐马车软垫时,睫毛已沾满星光。
然而他並没注意到的是,他身周竟渐渐出现淡泊烟云,將那马车包裹了起来胭脂味混著酒气刺入鼻腔。
林江猛然睁眼,满船灯笼晃得他偏头躲避。
“客官,客官,您是不是喝多了?”
厚粉落在石榴裙上的女子俯身,鬢边绢几乎蹭到他鼻尖。
林江皱起眉头,他忽然感觉脚下似乎有些动盪,忍不住问:
“这是哪里?”
“唉,客官,你果然喝多了,怎么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了?”女子帕子甩出个香风旋儿:“迷途渡口自然只有迷途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