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专勾心头憾事,若此生圆满无缺,丝竹便如穿堂风。乱不了人心思。”
林江表情变得梢微有点微妙。
他是实在没有想到,这种点星留下的玄妙之处可以依靠心理健康抵抗过去。
“这叫心性顺矣。”玄道:“六根清净,诸邪不侵。”
问出了前因后果之后,几人也是面面相起来。
人总不能不救,但这该怎么救。
“人还在岸?”
“还没。”狼头汉子道:“我遣了一些手下过去守著,不让那魂魄上船,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扛到船离开。”
“恐怕不行。”玄明显是对那艘迷途船最了解,他立刻就摇了摇脑袋:“被迷途船蛊惑了的魂魄,哪怕是硬將其留下,其三魂七魄上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损伤,就算是回到了躯体当中,也会变得痴痴傻傻。”
“那这位道长,你有什么办法?”
“我也只能试试。”
玄以指节轻按太阳穴,旋身扫视眾人:
“贫道接下来要去迷途船旁边,诸位若是心中有什么执念留恋,可千万莫要和贫道一併过去,若是真被迷了眼窍,反而麻烦。”
陈大酱自然是没什么问题,拍得衣襟响:“我日子过得快活顺畅,哪里有什么问题?”
林江想了想,他感觉自已也没什么执念。
江浸月却是摇了摇头:“我就不过去了。”
想来这位京城行走並非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痛快开心。
小山参也想了想,很是迟疑的问了一句:
“我想找那个画家,算吗?”
“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留著吧。”
林江把小山参放在了江浸月手上。
小山参稍微有点不服气,但她还是很听林江的话,只是盘腿坐在了江浸月手掌心当中,朝著林江他们的方向挥手告別。
“快点回来!”
林江也是招手告別。
隨后,他才跟著玄朝著远处走。
狼头人在前面领路,一行人在后面跟著,未及半柱香,潺援水声混著断续丝竹渗入耳膜。
荒原裂开琉璃河。
他微微皱眉,挑目前望,忽地看见前方平野之上五光十彩乍现。
河面浮著三梳画舫,五色鮫綃灯笼分作三列悬垂,每列三十三盏,流光照得河底骸骨透如水晶。
渺渺歌声隨波荡漾:
“冰弦凝,玉漏停。
“孤雁偏惊寒砧声,
“菱照夜明。”
耳听这幽幽歌声,林江亦是不由从这当中感受到了一股別样的滋味。
雾靄般的记忆漫上眼睫。
他看到了一条尚未被沥青完全铺满的马路,看到了一颗种在土包、用石砖围起的高耸柏树,柏树下有个老姬,用破旧的泡沫壳子做成了箱,又在箱子上面盖上被。
小时候的他靠过去之后,那老妇总会笑逐顏开:
“孙儿,要不要吃冰棍?”
精神猛的一震,林江思绪回归,当他再看向这飘飘悠悠的大船之时,眼神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竟然连这思绪都会被勾出来!
而哪怕如此,林江甚至仍然能从远处的船上感觉到一股吸引力。
像是正在告诉林江:
“跟上我,我知道一条让你回家的路。”
林江连忙把这思绪从自己脑海当中屏出去,再看眼前的大船时,已是满脸警惕。
邪门款。
玄疑惑的看了眼林江,不晓得他为何突然这样一副表情。
不过此刻的几人却也没时间想这些。
因为他们瞧见了远处闹的一群人。
有几个还明显带著动物特徵的妖物正用绳索捆著一男人,男人身形呈半透明,明显是灵魂状。
他正仰著头看著渐行渐远的船舶,张开口,嗓子中发出尖锐的吼叫:
“翠!別走!別走啊!”
林江刚才还在调节思乡的情绪,听到这声音顿时就把满腹的异样全都扫净了。
这名字还真是朴素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