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看著那颗孤零零的黑子,又看了看面前那堆白色石子。
她抬起头,再望向陈业。
灯光下,男人的眼神温和,没有丝毫的催促与不耐。
这种眼神,是她从未在以前陈业身上感受过的。
知微深吸一口气,学著陈业的样子,將手中的白子轻轻放在了黑子旁边的一个交叉点上。
“嗯,很好。”
陈业讚许地点了点头,又拿起一颗黑子,不紧不慢地落在另一个位置,
“现在,师父又下了一步。知微你看,如果师父再在这里下一步,是不是就快连成三个了?”
知微凝神看著棋盘,她本就聪慧,陈业解释得又浅显易懂,她很快便理解了五子棋的规则。
她的小眉头微微起,开始认真地思考白子应该落在何处,才能阻止师父,同时又能为自己创造机会。
对於从来没有接触娱乐游戏的知微而言,
简单有趣的五子棋,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时间,臥房內只剩下棋子落在木板上的清脆声响。
青君不知何时也揉著悍松的睡眼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看到师父和师姐正对著一块画著格子的木板摆弄著小石子,好奇地凑了过来。
“师父,师姐,你们在玩什么呀?”她小声问道,生怕打扰了他们。
陈业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也过来看。
知微完全沉浸在了棋局之中,对於青君的到来並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专注地盯著棋盘,思考著下一步的落子。
虽然她下的依旧很稚嫩,常常顾此失彼。
但陈业能感觉到,她紧绷的神经正在慢慢放鬆,
一局终了,知微输了。
她看著棋盘上连成一线的黑子,小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师父,再来!!”
陈业微微一笑。
深夜。
门外,还传来两个小丫头下棋的“噠噠”声。
修炼室內,陈业盘膝坐在蒲团上,正准备沉入修行,驱散今日因坊市变故和两个徒儿的玩闹而略感疲惫的心神。
他確实有些无奈,那五子棋不过是他前世信手拈来的消遣。
却没想到能让知微和青君这两个小丫头沉迷至此,一连下了数局,直到深夜还不肯歇息。
“罢了,小孩子心性,难得找到个喜欢的玩意儿。”
陈业摇了摇头,两个女娃就没接触过这类新奇的游戏,稍加沉迷实属正常。
至於耽搁修行?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原剧情中,两个徒儿还得几百年后发力,不差这点时间。
他闭上双目,修行了大概一个时辰后,耳边却传来极轻微的“即即”声。
陈业睁开眼,看向修炼室那扇简陋的木门。
门没有关严,留著一道小小的缝隙。
“谁?”他问道。
知微换上了一身乾净的月白色寢衣,墨色的长髮柔顺地披在肩后,更衬得她身形娇小她端著一个木盆,正小心翼翼地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盆里盛著热水,裊的热气在她身前氮盒,模糊了她略显苍白的小脸。
“知微?”陈业有些讶异,“这么晚了,还不睡?”
知微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地將木盆端到陈业面前,稳稳地放下。
水面轻晃,热气更浓了些。
她这才抬起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飞快地警了陈业一眼,又迅速垂下。
声音细细的,带著执:“..—脚。”
“脚?”陈业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奔波了一天,確实有些疲乏。
知微伸出白嫩的小手,指了指木盆,又指了指陈业的脚,言简意。
小脸上却是一副“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的严肃表情。
陈业看著她这副小大人操心的模样,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温暖。
这丫头,明明自己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不点,却总想著服侍他这个师父。
他正想说些什么,知微却已经半蹲下身子,伸出小手,不由分说地便要去解他的布靴。
“等等,知微,师父自己来就好。”
陈业连忙阻止。让这么个小丫头给他洗脚,他可受不起。
知微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清冷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小嘴微微抿著,不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写著“不行”二字。
陈业与她对视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败下阵来。
这丫头的固执,他算是领教过了。
他依言在蒲团旁的矮凳上坐下,知微这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的小手有些冰凉,解起布靴的动作却意外地灵巧。
很快,陈业的双脚便浸泡在了温热的水中。
知微挽起寢衣的袖子,露出两截皓腕,她先是小心地试了试水温,然后才伸出小手,
轻轻地、有些笨拙地开始为陈业揉捏脚踝。
她的力道很轻,动作也有些生涩,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两个小丫头虽然也伺候过“前身”。(虽然前身就是陈业)
但从未这般伺候修炼室內一时安静无声,知微浅浅的呼吸。
“师父的脚味道不大吧?”
陈业忽然想起什么,没话找话,试图打破这有点诡异的沉默。
知微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抬起头,有些恼怒地瞪了陈业一眼,清冷的眸子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不臭!”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又急又促。
说完,她低下头,手上揉捏的力道却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像是在泄愤一般。
陈业感受著脚上传来的力道,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丫头,还是这么不经逗。
洗罢脚,知微端著木盆,一言不发地便要离开。
那小小的背影,挺得笔直。
临別前,才平静道:
“徒儿,本来就要给师父洗脚而已。”
“?
,
陈业不明所以。
这丫头,还是谜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