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就这样借著浓浓夜色进了城,除了两具瘮人的尸体之外,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卫星区里没有巡逻的守卫,只有几个喝了烂醉的酒鬼躺倒在地上,长满横毛的胸膛不断起伏,劣质酒精的气味飘出去老远。
在荒野上风餐露宿十余天,是该找个人住的地方整顿一下,放鬆放鬆精神了,心火再优秀也不是这么造的。
抱著这样的想法,他们找到了一家旅馆面前,快要烂掉的木头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著“颐和饭店”,这样高档的名字也挡不住它只是一栋两层矮楼。
从入门起,一股霉味混著消毒水的气味就涌了上来,低矮的天板让杨炔只能被迫弓著身子。
睡眼惺忪的女老板顶著一团五顏六色的头髮,她挠了挠鼻尖上的钢环,瞥了身材异常的杨炔一眼,並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指节轻轻敲在桌板上:“房间一银元一天,最多住三人,你们得开三间。”
梁思凡他们身上的也有些钱,要么是各自从家中带出来,要么是在离开风车镇的那天,在废墟中顺手捡到,不多,一共也就十来个银元和一些零散铜板。
神州钱制混杂,既有户部新发行的纸钞,也有古旧的铜板和银元还在流通。
晋乐偏远,纸钞数量少,相比之下真金白银还是要略微硬通些,但在这个战火还未烧进国土的年代,差別不大。
一个银元一块,两个铜板合一分钱,也就是说他们身上一共只有十来块钱,按照这个价格住店,不出一周就要破產。
风车镇里对於金钱的概念相对单薄,以至於他们对住店的价格完全没有概念。
不过梁思凡认为,这人会给出公道价格的可能性很低,不亚於谭教授死后上天堂的概率。
“大晚上的,別拉扯了。”李锦行一只手撑在柜檯上,他挑著眉毛,眼神里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五个铜板一天。”
“切。”女老板嘴角歪出夸张的弧度,“谁跟你拉扯,五个铜板一天,姐姐我把自己也送给你好不好?”
“不是阿姨吗?”
“你他妈爱住不住!”
老板脖子一横,沾著眼屎的目光里像要喷出火来似的。
里头的门帘被推开,掛在上边的几只铃鐺跟下雨一样噹啷响个不停。
出来的是个魁梧汉子,光头,脸上纹著一只紫色天蝎,腰上的牛皮便明明晃晃別著一把粘了褐色污渍的短刀。
“怎么回事?”
他听见动静,一开门,满是凶光的眼神泼向外头的一干人。
“劳驾,住店。”
梁思凡走上前一步挡在其他人面前,刀子似的目光照面打了上去,两股暴躁的心火在体內涌动著,连带空气中都是心火粒子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两颗银黄相间的火星在空气里非常突兀地炸开,隨著那男人一个踉蹌,两人之间灼热的气氛也隨之一停。
那光头深深看了梁思凡一眼,隨后一言不发的转过身,拍拍女人的肩膀,丟下一句“好好做生意”便径直离开了。
女人脸上的表情一阵红白青紫变化不定,看著十分精彩。
“好啦好啦,我们也想找麻烦。”林希朝著对她一笑,“姐姐你想啊,挣钱都不容易,你开太高我们又出不起,而且出去问问也知道不对嘛。这样子,你重新给个价,差不多的话我们也不浪费时间了,大家都早点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