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善治书屋十分安静。
没有人急著离去,许多目光游离在梁思凡身上。
那些看著他的人,此刻心思都很复杂。
他们不是听风就是雨的傻子,但年轻人的心思毕竟单纯,经过挑拨之后容易跟著別人的思路走,怀疑是难免的。
而这其中,也不乏陷入了瓶颈找不到原因,或者与最近死去几人关係较好的,梁思凡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的靶子。
当然,还有更多摇摆不定的人。
气氛很怪异。
梁思凡静静地坐著,他刚刚做完一个阶段的冥想,正准备收拾收拾离开。
往日里在这个时候,想要请教的人早就围了上来。
冷清得让他有些不適应。
杨倩皱著眉头扫过周围一圈,她抓著胳膊,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个高她半头的人影挡在前边。
不急不慢的脚步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哎,梁思凡,我有个问题,教教我好不好?”
林希双手搭在桌前,身子微斜,一束干练的马尾顺著肩头垂落。
梁思凡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玉雕般的女孩还从来没向自己请教过什么问题。
她的心火也很优秀,作为稍晚一两个月的同期生,同步率几乎是一路追著自己,直到自己开始消化夜天狗的火种之前,都没有落后多少。
“可以么?”
林希见他没有回应,十根纤细的手指在桌板上扑腾了两下,宝石般的眸子亮得像要发光。
“好啊。”梁思凡点了点头,“你想问什么?”
身后的杨倩看到这一幕,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嘿嘿一笑,伸手拽住不知所措的李添帆就冲了上去,嘴里大喊:“思凡思凡,我们两也要!”
就好似刚刚进入春暖开的季节,冰封的溪水开始消融。
原本气氛接近凝固的教室,瞬间就化开了。
那一刻梁思凡忽然有些想哭,他看向窗外,迁徙的雁群掠过天边,留下残日里的漫漫红云。
他好像忽然间又拥有了什么。
......
另一边,在教室內说完那番话后,谭教授踱著步子回到自己的书房。
他点上灯,煮了一壶热茶,对著咕嘟冒泡的液体凝视了半晌,隨后才深吸了一口气高声说道:“哪位朋友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
他身后的角落里,昏暗的沙发边,一抹光幕如同窗帘般被人揭开,一个带著斗篷的人影微微抬起头,被遮住的帽檐下,眼窝处的两抹红光深得像要流出血来。
那人影身边还坐著另一个男人,三十岁不到的年纪,深色立领衫配长裤,神色轻浮朝谭教授一笑,两人並排坐在一起,简直不像一个画风。
“醒世司,周启文。”那斗篷用干哑的声音说道,“以及......这位是天启城来的中央研学士,五姓八家中景家的小儿子,景林。”
“久仰谭教授大名,津海公学里至今还能听到你的故事。”
名叫景林的青年人咧嘴。
在听到醒世司这个名字的瞬间,谭教授胳膊一抖,滚烫的茶水和玻璃碎片落的一地都是。
“让二位见笑了。”他望著一地狼藉,沉默了片刻这才摆出勉强的笑容,“我这小破地方也能让醒世司的大人光临,实在是荣幸。不知道这次前来是带了天启城里的指示,还是有什么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