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太妃眉心微皱，好半晌才说道：“的確是个问题，不过玉衡身边的人多是跟了他很多年的，想要查也得慢慢来。”

凌玉瀅自然点头，王爷身边的人多是太妃当年安排的，现在要是动这些人，不说清楚的话，太妃以为她动什么手脚呢。

现在把话说开就容易了，而且由太妃自己出手去查，可比自己省心省力。

***

有了琉璃窑的事情炸出来，齐王与內廷府的事情倒是能缓口气了。

明太妃让人给容落歌带了话，想要与儿子见一面，容落歌问了寒星澜就同意了。

明太妃很久没见儿子了，见到他现在消瘦的样子，话还没说完，抱著儿子先哭了一场。

齐王就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好，一时间只能挺著背由著母妃抱著，而他也是许久没见母妃，看著母妃气色尚好，知道在宫里没有遭罪，心里也是鬆口气。

哭了一场，明太妃稳下心来，这才平稳下情绪看著儿子说道：“咱娘俩这次见面不容易，有些话我得跟你说。”

“母妃，您只管说，儿子听著。”齐王立刻说道，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您在宫里还好吧？”

明太妃嘆口气，“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捱日子，盼著你早些接我出去。当初你父皇刚走的时候，我这一颗心当真是七上八下的，说起来容贵妃倒是大度，没有因为与咱们的旧怨趁机折磨我，甚至於还多有帮扶，想起来……”

明太妃剩下的话没说，但是齐王听懂了。

“不说这些了，我问你，这几天是不是上门找你的人很多？”明太妃看著儿子问道。

齐王頷首，“是。”

“我就知道。”明太妃气得一拍桌子，“儿啊，咱们可不能像是以前过度自信自大，如今是新帝当朝，咱们手中无兵无人，无钱无粮，那些人怂恿著你与陛下对峙，难道真的是为了扶持你吗？他们不过是哄著你与陛下对著干，好让他们渔翁得利，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齐王点点头，神色间带著几分颓废，“儿子知道，我没有见他们。”

“人不能跟命爭，咱们母子已经爭过一回，结果便是一败涂地，之前有你父皇在尚且如此，如今你父皇都不在了，咱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別爭那些了。如今母妃只盼著你能富贵平安，长命百岁，盼著你妹妹能找个好夫君，除此之外真的是没什么可求的。”明太妃一辈子好强，不肯低头，就算是与皇后对著干了一辈子，也没有输一分。

唯独，在新帝身上从没有討过便宜，她试过了，做过了，输了，她认！

“儿子知道。”齐王抬头看著母妃，“我知道您怕我觉得低头丟人，母妃，你放心儿子不会这么觉得。儿子现在就想著多做事，能让陛下消消火，早日接您与妹妹出宫。儿子不孝，至今还让您留在宫內，您再等等，儿子一定会努力的。”齐王也不想低头，但是真的没办法。

他比不过寒星澜，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干聪明，但是……

“內廷府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明太妃看著儿子问道。

齐王嘆口气，“儿子没有別的选择，只能公事公办，我觉得一查到底。”

明太妃咬咬牙，“陛下让你去管內廷府，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使，內廷府都已经烂透了，谁去戳破这个真相都不是好事。但是，陛下需要我们母子表忠心，就是要推著我们与那些门阀世家对著干，就是要断我们的后路，让我们只能站在他的船上。”

“儿子知道。”齐王又不是真的傻，他明白这里头的算计，皇帝这是拿著他当刀使，还不是一般的刀，这是拿著他当屠刀。

“你心里明白就好。”明太妃思量著慢慢开口，“薛明礼是你王妃娘家的人，事关云家，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齐王微微皱眉，半晌才说道：“不管云家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我都会查清楚，薛明礼此人我已经查过了，在任期间確实贪得无厌，他掌管六库，这些年从內廷府获利之丰简直是令人咋舌。他的死並不冤枉，就算是不自縊，查清楚之后也没他的活路。”

“那会不会牵连到云家的人？”明太妃比较关心这一点，毕竟儿媳妇就是云家女，牵连大著呢。

“现在还不知道云家涉足有多深，如果真的插手太深的话，怕是跑不了的。”齐王淡淡的说道。

明太妃嘆气，“云丞相可找你了？”

“找了，但是我没见，这几日我一直在书房梳理此事，王妃也没见。”齐王微微垂头说道，“母妃，我有別的选择但是你们没有，我不能这样做。”

他们就是走在双刃剑上，不管哪边都是锋锐的刀锋对准他们，他只能咬著牙走下去，希望能让皇帝满意，至少先把母妃与妹妹接出去再说。

如果……他能更绝情更自私一点，他可以將母妃与妹妹放在宫里做人质，自己与皇帝在外周旋虚与委蛇，虽然危险一点，但是也不是不能做到。

但是……他狠不下这个心。

明太妃知道自己的儿子，听著他这样说，长长地嘆口气，“时也命也，认命也是另一种活法。如今陛下將內廷府交给你，虽然这差使蜜里裹著刀，但是你真的能办好，也算是彻底向皇帝表了忠心，以后的前程也好，日子也好就不会难过了。”

齐王点点头，“儿子知道。”

“至於薛明礼的事情……”明太妃哼了一声，“你去找云镜谈条件，云镜老奸巨猾，当初我收他的女儿做你的媳妇，那也不是白给这个位置，不管云镜知不知道此事，你就跟他说，如果他不帮忙的话，我这里还有些陈年老帐奉给陛下。”

齐王惊讶地看著母妃，“您手里还有他的把柄？”

对这个岳父，齐王的观感一般，说不上好与不好，反正是对他这女婿也没几分真心。

“那是自然。”明太妃嘴角微微一勾，“不然当初我能答应让云时妆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