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时也对百起也说过,
如今商鞅听到,也是垂眸点头,给予了肯定。
“这番说法,倒是有趣,我的事情已经说完了,说说你的事情吧,找你来,应该也是遂了你的意。”
时也一证,忽然明百商鞅选择此地饮酒的深意。
这空旷的酒肆没有什么耳目,他的域一展开,便就是天然的隔绝场所。
这种领域,连白秋瓷的神器之力都很难渗透进来,最適合商谈。
“商君知道黑心计划么?”时也索性直接开口,表明自己的来意。
“墨渊之策,我也是参与者之一,不过其中种种,说来也是复杂。”
听到商鞅这么说,时也沉默了片刻。
果然,这种大事,总会牵扯到许许多多的大人物。
他伸出手,指尖在碗沿划出,气劲破体,留下半道血痕。
酒液顿时隨著血煞沸腾,浮现出时也在楚国与吴木旺的那些对话。
有关於他自己,也有关於黑心这个计划。
在楚国,这些话他还可以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但在秦国,他甚至不敢明讲,只能用这种手段,
与商鞅交谈。
商鞅见状沉默了一下,但他的回答,没有如时也期待中的那样。
“你来找我,应该也是有所察觉,用【星髓】作为自己的筹码,也著实足够聪明。”
“果真如此么?”
商鞅扫了时也一眼,目光停留在时也的心臟,也就是霸王之卵的位置上。
“开始並非如此,因为最开始的你,在很多人的眼里只是一个失败品。”
时也知道,商鞅的话没错。
他在黑心计划之后,確实只是一个失败品,或者不用失败品来形容,用一个实验废料更为合適。
“废料本来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但错就错在,你爬了起来。”
“嗯。”时也点点头。
“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一定很不容易,经歷了许多艰难,波折,痛苦,但你的那些经歷和情绪,无人在意。”
“我知道。”
商鞅的话很残酷,但时也却完全能够理解。
人会在意蚂蚁搬运一块食物,经歷了多少艰难险阻吗?
永远不会。
时也在很多上位者的眼中,也是一样的情况。
只是他这只蚂蚁块头比较大,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咬伤那些上位者的地步。
“当你重新出现,並且重新站起来之后,你存在的意义就不只是简单的『废料”,而是容器。
容器.
时也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不过他也明白。
没有比这个词语更好的形容了。
如今的他,在很多人眼里,便是最好的容器。
“一定如此了吗?”
“嗯。”
“无解?”
“因为你需要足够的筹码,却没有足够的筹码。”
筹码?
商鞅袖中滑出一份资料,隨手递给了时也,
时也展开,在看到资料上的內容后,脸色却猛然一僵;
“公子歧之病。”
“烂肉之症,治无可治,他一定是比你急的,所以,他也比其他人更为期待你的存在。”
一句话,已经道明了公子歧的想法。
但时也想到了之前商鞅和公子歧的合作,又提出了疑问。
“上次机甲之乱,商君应该是和公子歧联手的吧?”
“是,那又如何?”
“时也不明,还请商君详解。”
“对於我来说,只要可以支撑起我的计划,谁是秦王都没有关係,从能力上而言,歧胜湛多矣,我没有什么理由不选他。”
“那商君为何还要与我说这些呢?”时也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然而商鞅只是平静的看著他,微微摇头:
“我刚才说了,谁是秦王对於我来说,都没有关係!”
时也:—
夜风突然变得粘稠,时也的霸王之势不受控制地外放,在石台上刻出蛛网般的裂痕。
商鞅的领域,却將时也的躁动牢牢锁在方寸之间,连酒液都未洒出半滴。
“你身上有两条时间线。”
“什么?”
他的手指点在时也眉心,寒意顺著龙脊窜向四肢百骸。
“一条始於墨院之策的实验室,另一条,连我也看不清———
商鞅的话虽然很多都十分模糊,但时也还是听明白了许多。
“商君为何愿意帮我?”
“黑心计划真正的目標,从来不是製造一枚人工心臟,而是为了【黑渊】,现如今,【黑渊】
已经有了近乎完美的宿主,我为何要去改变?”
这个理由,倒也算合理。
“面对秦国王室,时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人终究是要自保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他杀你吧?”
商鞅的话看似废话,但隱隱透露了他的態度。
反抗!
这本来就是时也的想法,但他担心並不是这个,而是更远的地方—
“可黑心的人,可不止是公子歧,还有——”
“你可知人间君王,最在意何事?”
“不知。”
“人理,伦常。”
“什么?”时也有些没太听懂。
“有伤天和之事,对於普通人来说没什么,但对於君王来说,阻力还是很大的,他还没有一统天下,所以这天下,也不是一言堂。”
又是一句说了像是没说的话,却给了时也一丝明悟。
“时也明白了。”
商鞅点了点头。
“白起尚在,就没有人能够隨意动你,不过白起时日无多,你也不可太过依赖。”
“商君觉得,君上还有多长时间?”
“当年他用杀意领域强封国战,如今终究是要承受这份杀意的反噬,你的时间,不出三月。”
时也沉默—
白起的存在,確实是他最大的底气,尤其是两人又了师徒之实后。
苦酒入喉肠,化作灼流。
时也闭目沉吟,思绪纷乱,许久才重新开口问道:
“若是君上故去,我若杀之如何脱身?”
“非要杀?”商鞅警了时也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啊?”
“不能是病故吗?”
这话一出,时也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可黑冰台能力卓绝,这种事情,绕不过法家的—“
“黑冰台是大王的人,也是书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