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夫子传道
上官子菲的声音在庭院里格外清晰,连屋檐滴落的雨水都仿佛为之一滯,
时也望著她绷紧的指节,想起了那日天弓踢出时草庐弟子们震惊的眼神,
“姑娘可曾听说过『君子不器』。”时也突然转身,指尖掠过石桌上未乾的雨渍,正是指技艺。
“周而不比!”上官瞳孔微缩,缓缓应道。
这两句话明面的意思是君子应当博学多识,具有多方面的才干,不局限於某个方面,同时在处理人际关係时,应当心怀天下,对每一个人都一视同仁,不偏私,不结党营私。
內在的说法,是君子不应如器具般被定型,当掌握六艺,思如星空,方可延绵千秋。
这是大道理,可如果针对到个人。
便是君子当灵活变通,不必拘泥,很符合有教无类的说法。
不过上官此时的心情还是很震惊,因为“君子不器,周而不比”在门內並不广传。
而是夫子临行前,告诫他们的话·
“时也兄,竟然知道这句话么?”
“看来姑娘也听过这句话,那我们沟通起来,应该就很容易了。”
“时也兄见过夫子?”
时也没有正面回应上官的问题,而是说起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姑娘是儒门修士,確实与我有诸多渊源,不知是否愿意听我说个故事?”
“时也兄愿意说,婉儿自当洗耳恭听。”上官立刻露出愿意倾听的姿態,甚至態度诚恳的以原名自称。
时也笑著摆摆手,移步院中凉亭:
“我有个朋友,外號叫嘎六。”
“额,不知,何意?”
“口头语,实际上是丁六,但丁营是死人营,死就是嘎,所以叫嘎六。”
“原来,如此—..—”
“七岁的嘎六就已经开始在训练中与同伴爭斗,与妖兽搏杀,吃喝虽然不愁,但每次训练都要防备其他人的暗算偷袭。
他在每天的训练结束之后,都要蜷缩在铁笼角落,用牙齿撕下衣袖包扎伤口,笼子外面就是狼妖,地上的爪痕还在渗血。
铁锈味,咀嚼声,就在耳畔,那是没通过测试的孩子在被处理。”
“七岁?”
“七岁。”时也点头。
上官子菲了证,隨后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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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请继续。”
“躲在笼子里的嘎六並不算胜利者,因为他即使贏了所有人,最终还是要面对狼妖那等不可战胜的怪物。
嘎六觉得自己死定了,倒有些坦然。”
“他应该,没死?”
“是啊,嘎六面对狼妖时很幸运,在狼妖扑向他的时候,他条件反射般弹起,伤痕累累的后背撞在笼柱上。
但狼妖的爪子却卡在了铁笼中间,嘎六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用拇指按进了狼妖的眼窝。
温热的眼球在掌心爆开,他趁机將削尖的骨刺捅进妖兽咽喉,鲜血喷在脸上时,他尝到熟悉的腥甜,他活下来了。”
上官抿嘴不哎声,时也便继续说道:
“那日与狼妖的搏杀结束后,嘎六终於有机会见一见亲人,却在那日意外见到一长须中年人。”
“长须中年人?是夫子?”
时也笑著摇摇头:
“不知。”
“额,请继续。”
“他穿著普通袄,嘎六亲人的父亲虽然看起来年纪比他大,却唤他老师,嘎六也因此与之结缘。”
“他得到了教导?”
上官的这个问题,时也给与了肯定的答案:
“嗯,自那之后,中年人便隨意教了嘎六和同伴们几招,他们当时称之为六煞,但后来见识广了,才知道这是君子六艺。
习得君子六艺之后,嘎六的实力开始突飞猛进,往日的廝杀对於他来说,也变得轻鬆隨意。”
“他一定教了你额,教了嘎六许多道理吧。”
时也摇摇头:
“没有,除了武艺之外,他没有教导嘎六任何道理。”
“这,怎么可能?”
在上官子菲的印象中,夫子教学,德行为先,要先教礼德,之后才会教授武艺。
这时也所说的完全不是一个情况,难道搞错了?
“或许是他知道在那等环境下,所谓德行仁义毫无用处,才未曾教导吧。”
“只教武艺?”
“是的,只教武艺。”
“那他有无提及自身姓名?”
“並无。”
“这样吗—”
听时也说到这里,上官也无法確定教时也六艺之人,是不是夫子了。
时也同样不能確定,因为他没有去齐国草庐面见过夫子,他也不想去確定:
“不过他临別之前,还是跟嘎六说一句话。”
“什么话?”上官有些好奇。
时也笑著回忆起那对话,那个人的声音像晒过太阳的布,口中轻轻复述:
“心若蒙尘,便是明珠也难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