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联排座椅上,两人靠排坐著,沉默无言。
此刻已经是深更半夜,按理来说外人並不能在医院逗留,不过两人情况特殊,帮相关人员处理了二楼的事故现场后,便乾脆在这里直接休息一夜。
今晚对很多人来说大概难以入眠。
该问的东西王明天也大概问了一通,齐林大致的描述是进病房看到那人要抱走孩子,於是衝过去和人扭打了起来,结果对方眼看打不过且楼下有警察,便乾脆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王明天问了句然后你直接跳下去追的么?
齐林说没有,怕跳下去摔断了腿,所以抱著室外管道一点点顺下去的,也因此最后没追上。
说这通话的时候齐林自己都汗顏了,可也许是因为两人都乏了,又或是讹兽的效果依旧还在稳定发挥,竟然没对这漏洞百出的话提出过多疑问。
其实齐林只不过是从儺面之下中走到了医院后巷,在后巷里呆了一段时间,回到现实然后跑了回来。
至於只能召唤不能自动消失的儺面,被他藏进了垃圾桶旁的纸盒里……
“没事就好,放心,警察会调查的。”王明天最后眨了两下眼,靠著墙壁闭目养神。
这也让齐林心里的愧疚又多了一分。
眼前的世界逐渐迷糊,但这短暂的时间里,他没有做梦。
本打算浅浅小憩一下,结果下一秒再次睁开已是天亮。
刺眼的晨光穿过眼睫直接投射进瞳孔,齐林伸出手掌挡住光线,微微低头看了看表,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
他的大脑逐渐清醒,只觉得全身酸痛无力,侧头往旁边看去,旁边已经空无一人,护士正在挨个房间测量身体,走廊人来人往,有序不紊,昨天半夜的影响已经尽力消除,破碎的灯泡也在最早的时候装好了新的。
齐林扶著凳子站起,发现病房门是打开的。
他推门进去,王明天已在床前,跟护士说著什么,见齐林进来,仰了仰头示意。
让齐林最惊喜的是,諦听醒了。
这个少年的脸色依旧苍白,头髮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打理,略微有些长了,可长得清秀,五官精致,乍一看甚至有点像个女孩。
“怎么样?这小孩的父母联繫上没?”因为是齐林带回来的,再加上昨日共同经歷过事,他的语气也算熟络。
“还是没有。”王明天摇了摇头,“局里都找人查过了,这小孩甚至没有出生证明。”
“啊?”齐林懵住了。
再早个小几十年,这样的事並不算少见,碍於流程、技术等问题,不少孩子直到大了还一直都是黑人黑户,可在当下的社会,这种情况多少有点不可思议了。
“那……意思是也没上过学?”
“没建档的话肯定是上不了任何公立学校的,不过他识字。”
一个危险的想法再次浮现在齐林的脑子里。
难不成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諦听是某些机构的试验品?
这种猜测也太过於玄幻了,而且,齐林从另一种角度也想不明白。
按昨日那傢伙透露出的信息,諦听是找寻十二大儺的工具……可即使如此,儺面世界的爆发才差不多两三年,而諦听测骨龄后至少已经有十五六岁了!
齐林嘆了口气,只觉得当下的局面越来越扑朔迷离。
“那怎么办?”齐林这句话蕴含了多种含义,关乎到这个孩子的当下,以及未来。
“好啦,血压测完了……我看看,一切正常。”护士在本子上记录了数据,把测血压的仪器从諦听胳膊上取下来。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諦听抬起头,那双鹿一样明亮却迷茫的眼睛盯著护士,轻轻说了句谢谢。
“哎呀,真懂礼貌。”护士的眼睛都笑弯了下去,忍不住伸手在諦听头上揉了揉,“姐姐下午还要来一次,你好好休息哦。”
她看了看齐林和王明天点点头,“儘量吃些清淡的,还有,加点肉,这孩子有点贫血。”
隨后,她抱著病歷夹离开了。
“如果真的联繫不到父母,估计得送本市的福利院去,然后再寻求社会人士领养落户。”王明天的语气略显沉重。
福利院……
齐林抓了抓脑袋,某些不愿意回忆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烁,他倒不是从福利院出来的,不过生活大概也好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