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风间琉璃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位掌握“时间零』此等號称刺客言灵之首的老人贴近口中反而依旧哼唱著悠扬的和歌:
“世间一切幸福,皆月影中一现的曇;唯有孤独与痛,常伴在黄泉深处。”
“倦兮倦兮,鬼骨面君;来路已渺,回首成空;断舟浮海,相望孤城;犹记日昔年恩重,恨水长东—“”
歌词幽怨悽厉宛如孤魂在井中哭泣悲鸣,可风间琉璃起的调子却颇为中正平和,甚至给人一种阳光下精灵在舞蹈的意思。
昂热没有打扰,眯著眼睛似是相当享受这样的唱腔。
六十年前他只身抵达日本,將蛇岐八家彻底收服的那段时间里,他早就混成了一个『日本通”,各种传统文化习俗可谓是信手拈来。
甚至对这段词也不陌生。
一段唱完,昂热轻轻鼓掌,脸上一副外国人听出了京剧的惊喜模样。
“古事记么?”
“新编古事记。”风间琉璃缓缓抬头,粉黛满顏的脸上露出令人惊艷的笑容。
“编的太棒了!不知道是哪位大师所改编?”昂热继续惊喜鼓掌。
“本大师。”风间琉璃也笑了。
“快哉快哉!失敬失敬!”昂热更惊喜了,“结尾创新的地方太棒了,我仿佛听出了一个被拋弃的妻子对丈夫和他创造的整个世界的復仇,儘管復仇本身是邪恶的,可想到她曾经遭受的痛苦,又让人心有不忍。”
“感同身受,真是令人感同身受啊!”
这下轮到风间琉璃沉默了。
还別说,他的这部《新编古事记》確实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当年源稚女是鬼,源稚生是皇,鬼不仅没有皇高贵,而且是最卑贱的那种,几乎就是天生的太阳,和並里的苔蘚一样的区別。
而最后故事的结尾也確实如此发生了。
皇杀死了鬼,让后將他拋进了深並当中。
如今鬼已归来,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要復仇,可现在当他在壁画厅尽头,看见王將和橘政宗並肩对立站在原地的时候,心中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哥哥·既然你如此敬爱这位当初將你带出鹿取小镇的老人。
那如今我將他杀死,你会不会更加感到悲伤与绝望呢?
不得不说。
风间琉璃的灵机一动成功了,而且相当成功。
隨著电梯抵达壁画厅,蛇岐八家的高层簇拥著那位年轻的天照命抵达此处。
看见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时。
源稚生脸上露出了让风间琉璃极为舒爽的表情。
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哥哥,心痛吧,绝望吧,一如你当初对我的那样!
看著源稚生苍白而怒火满溢,却又奈何他不得的模样是,风间琉璃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愉悦至升华了。
甚至不自觉唱起了快乐的歌谣。
《新编古事记》就是如此响起的,哀婉绝望的词,变成了春天来临般的灿烂。
如此,自可当是《新新编古事记》!
可你·希尔伯特·让·昂热的表现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难道不该为了手下这员得力干將的死,而感到深深地痛惜,並且果断拔出你的武器,
向我攻来么?
还说什么感同身受?
你懂我的体会么?就要说感同身受?
你也.配?
情绪忽然急转直下。
风间琉璃原本纯澈的黑眸里陡然闪烁出危险的光,他的呼吸仿佛也在这一刻不稳了。
但这种不稳並非是气急而形成的岔气,而是服食过量进化药后,他体內的內臟构造早已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甚至开始向爬行类靠近。
右侧心肺深处形成了一个种子,並已经化成一枚拳头大的肉瘤。
正是龙族特有的『第二颗”心臟体系。
一旦发动,就能给全身给出带来液压发动机般的泵力!
下一刻。
风间琉璃动了。
他几乎是瞬移般消失在了原地旋即青灯古佛燃起的幽暗火光里,一道樱红色的悽厉光芒一闪而逝。
刚刚演绎完一曲唱腔的歌舞使大师,下一秒便向他忠实的听眾拔出手里的长刀。
齿樱的锋刃在空气中切割出尖锐爆鸣。
毫不犹豫袭向面前老人的项上头颅。
纵横西方混血种界百年?
虚名而已,不过是没遇上真正的强者罢了,只有见到了真正的皇,你这个老傢伙才该明白什么是混血种之中的一一天下第一!
这一刀没有什么传统剑道的目视、吐纳、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纳刀诸如此类繁琐的流程,风间琉璃没有源稚生那样的条件,王將也没请人认真指导过那些可以登上舞台,作为艺术演出的刀技。
他所具备的,只是快而已!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轰一”
一道轰鸣声骤然爆响。
面前一块块从神户山老神社里运来的青砖炸出一个大洞。
分明是一道纤薄的刀锋,却在蛮不讲理的巨力加持下,变成了炮弹一样的东西。
然而,
本该隨著这一声爆响,同样轰碎成千百枚血肉尸块的昂热,却消失了。
“嗯?”
风间琉璃如同飞鹤一般华衣落下,警觉抬头。
他感觉,刚才某一瞬间,自己似乎失神了—但绝非精神幻境。
他本就是白王血裔,掌握精神领域的『言灵·梦”。
这天底下不可能有什么精神手段能够影响到他,
那么·就是时间?
时间被抽离了一帧?还是.一秒?
时间零..不是加快速度么?
可你基础很慢,加一百倍又如何?能快的过我?
就在风间琉璃念头纷飞的时候,身旁传来昂热无奈的声音。
“別那么著急嘛,年轻人。”
下一刻,风间琉璃侧身传来一股同样堪称怪诞的巨力,
旋即他整个人横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