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枪是准备对准你的,你却觉得不够?
让我再多带点?
此刻,楚天骄仿佛已经彻底平復下情绪,淡淡道:
“有就快点回去拿吧,时间不多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这点—·绝对不够。”
谢雨沉默片刻,一时分不清楚天骄到底是认真还是玩笑。
但还是决定尊重他的想法。
於是他拉开车门,重新打伞钻进雨幕之中。
仕兰中学,高三教室。
楚子航站在窗前,看著远空层层叠叠的黑云发呆。
最近天气很差,所有人出门都会带伞,可今天这种情况,伞已经不管用了。
十分钟前,滨海市气象台发布红色暴雨预警。
隨后,铅色的云层从正南方推过来,天空在几分钟里黑了下去。
跟著一声暴雷,成千上万吨水向著大地坠落,像是天空里的水库开了闸门。
罕见的极端天气,尤其还是在春季。
晚自修紧急取消。
简讯已经发送到所有学生家长的手机里。
但许多学生还是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確认父母真的收到了信息。
教室里闹哄哄的,吵成一片。
楚子航也掏出手机拨號。
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后接通了。
“子航你那里也下雨了吧?哎呀妈妈今晚有厨艺课哦,义大利pasta,课要到八点,
你自己打个车赶快回家,或者打个电话叫你爸爸派车来接你。子航乖乖听话,妈妈回来就做给你吃哦,来啵一个。”
话筒里果然传来清脆的啵声,而后电话掛断了。
楚子航收起手机,从头到尾他一个字都没说。他也没准备说什么,他拨这个电话只是告诉妈妈自己没事,让她別担心,该玩接著玩。
楚子航妈妈或许並没有意识到,这种天气外面没车可打的,出租司机也不想做生意,
太危险。
但楚子航也不想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生意做得很大,每天有忙不完的事,不会记著下雨天派车来接继子这种琐事。
但只要打电话提醒,他一定会派司机来。和那个男人不一样,“爸爸”是个优质、负责、有教养的好男人,很爱舞蹈演员出身的漂亮妈妈,爱屋及乌地也对他好。常掛在嘴边的话是,『子航啊,有什么需要就说出来,我是你爸爸,会对你尽义务的”。
但楚子航不想麻烦“爸爸”。
哪怕他答应过那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以后无论任何时候提到他,称呼永远是,也只能是“爸爸”。而“爸爸”也確实做到了世界上所有爸爸都该做的事情。
但他还是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搁著一层无法逾越的鸿沟。
有人说家庭条件差的小孩从小就会很敏感。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所有小孩都很敏感,他们能够注意到你眼中的一丁点异样,哪怕藏得极深极深。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
无数家长驱车闯进了校园,足球场草皮被翻得支离破碎,露出一片片黄泥,教学楼变得一点点安静。
人去楼空。
等在一楼的还有好几个。
比如某个最近在高二名声愈发大噪的男孩,上周周考,他已经从去年的年级末尾,一跃进入中段水平,而且据说还报名准备参加下半年的wcg预选赛了。
“路明非。”
楚子航本来不想打这个招呼的,
但他忽然记起,半个月前大排档里还有这个傢伙存在。
当时他並没有来及叮瞩路明非不要乱说。
后来他也做好了緋闻满天飞的准备。
可意外的是,路明非和他那个每逢漂亮学姐就碘著脸凑过去,把別人的八卦当谈资的堂弟完全不一样。
最近这段时间,楚子航真没有听见半点风声。
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正面感谢一下。
“楚师兄。”
路明非咧嘴一笑。
自从在大排档撞见楚子航,这位仕兰中学的传说彻底失去了神秘的面纱。
男神咋了,不也一样要和女孩吃饭?都是两个胳膊三条腿,有什么了不起的,如今再次见到时,已经是心不慌,手不抖。
看著路明非盛放起笑容,楚子航没来由一阵心虚,但还是照例冷著那张脸。
“准备怎么回家?”
“等雨小点,我自己打车,一直不小就东西放学校跑回去。”路明非说。
“你老板不安排人接你吗?”
路明非笑意收敛,摇摇头说:“那样太麻烦人家了,他又不是我保姆。”
“嗯。”
楚子航想了想说:“一会儿可能有车接我,到时候可以捎你一程,你家在哪?”
“我回俱乐部。”
“哦,那顺路的。”
其实楚子航不知道顺不顺路但他知道,如果那个男人愿意来,那一定顺路,
楚子航摸出手机,输入简讯,“雨下得很大,能来接我一下么?”默念了一遍,確定语气无误,发出。
半分钟后,手机叮咚一声。
“好呢好呢没问题!在学校等著,我一会儿就到!”简讯回復。
那个男人的语气总是这么快活。
一如四年前的那样。
“你他妈疯了!?”
谢雨一脸震惊望看眉飞色舞的楚天骄。
先前他拿上一整包装备部的枪枝弹药再次坐上迈巴赫后排。
楚天骄开始驱车驶向滨海市南面。
谢雨本以为,楚天骄是要带他去个僻静的地方,两人开天窗说亮话。
结果车开了一半,楚天骄忽然接了条简讯,然后方向盘瞬间打了两圈半,车头180度大转弯,开始掉头了!
“雨太大了,我儿子困学校里了,我先接他回去。”
楚天骄汕笑一声,
“不耽误事的,很快。”
谢雨差点晕过去。
什么鬼啊,你儿子?楚子航?
你知道咱俩一会儿要干什么吗?
你要把你儿子捎上?
楚天骄尷尬一笑:“放心好了,送他回家真的很快。”
“他就住城东的『孔雀邸”,离仕兰中学直线就四公里,这次我们不走高架桥,就开市区....
“等,等会儿?你说什么?高架——桥?”
谢雨忽然捕捉到了关键词,一双泛金的眼眸透过后视镜,死死盯著楚天骄那张乐呵呵的脸。
“是———啊?””
楚天骄迟疑道,
“之前我不是从高架桥进去的吗?一会儿咱们先不走高架桥,应该没问题的。”
谢雨脸瞬间绿了。
此时,
他终於明白,为什么今天楚天骄说话那么奇怪了。
你说呢.抱。
枪枝—.多带点。
时间———不多了!
你他妈的!
谢雨怒吼出声。
“开门!我要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