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駙马都尉定州刺史昌黎王冯熙,在担任领军將军时,曾统率过一段时间中军,在他卸任后,他麾下士卒便是由尉元统率。
吕洛拔当时刚刚凭藉平定於判、元提叛乱之功,得封成武县子,升折衝將军。
尉元见他同属於代郡人士,心中亲近,便让人送过去一份贺礼。
谁知那吕洛拔竟然带著人直接上门感谢,让尉元甚至怀疑起自己送的礼不是几匹绢布,而是千金一般,不然都没办法解释吕洛拔那一通真挚的感谢。
这么一回忆,尉元的印象突然深刻了起来,眼前这个赫连拔他也有印象了。
当时陪著吕洛拔前去感谢的就是这个赫连拔。
在他招架不住吕洛拔的热情时,也是这个赫连拔主动提出告辞,然后把吕洛拔带走的。
“我主家差我去办些事,在返回途中遇见了將军,当时將军昏倒在官道上,身边只有一匹马,我认出將军后,便自作主张將將军带上了我的马车。”
赫连拔主动开口道,將他如何遇上尉元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了,“只是將军为何流落到此地,又为何身上满是血渍?”
尉元歉意地说道:“事关重大,请宽恕我不能將此事告知。”
赫连拔摇了摇头道:“既然將军说了事关重大,我便不再多问。只是將军要往何处去,可否告知与我?”
“我要去平城。”尉元开口道。
“平城?”赫连拔愣了一下,他思索一番后,然后问道:“平城路远,距此地已有六百余里,將军又受了伤,如何去得了平城?”
“六百里?”尉元惊道。
“正是。”赫连拔確定地说道,“將军已入五原境地,而平城距此正是约有六百里。”
尉元听到赫连拔的话后,默默不语。
想来是他被人追赶,失了方向,又昏睡过去,被马儿不知带偏了多远的距离。
原本应当前往东南方向的,此时却出现在了西边的五原。
尉元知晓,绝不是他现在这样的情况能够穿过去的。
赫连拔仔细一看,发现他竟然无声地哭了起来。
赫连拔让车夫停下,令护卫散开,不让人靠近马车。
“將军,非我想要窥探朝廷大事,只是若是將军遇到了什么困难,不妨与我说上一说,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说不得我能为將军想些法子?”
“陛下驾崩,拓跋子推意图谋反。”
尉元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声音虽小,吐出的却是惊天之语。
“什么!”赫连拔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他的震惊之意却压制不住,“是拓跋子推谋害的陛下?”
尉元摇了摇头,“陛下乃是病逝。临终前,交待群臣,皇太子弘嗣位,皇后冯氏临朝,乙浑、慕容白曜、拓跋子推辅政。
当天夜里,拓跋子推便诛杀了太尉等重臣……我若非机缘巧合躲过一劫,也被他所害。”
“他怎么敢?”赫连拔惊怒道,“將军,我主家受陛下提拔,曾与我言,若有朝一日,能够回报陛下的恩德,连性命也可以不要。
若是他在此,也绝不会坐视不管,將军若是信我,就让我护送你前往平城吧!”
尉元见他真挚的模样,想起了当初吕洛拔因为他一件小小的贺礼,就要上门感谢。
吕洛拔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啊,想来他的麾下,应该也不是什么小人吧。
“若非得你所救,我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说话呢?”尉元苦涩地笑了笑,“我的性命和陛下所託,就都託付给你了!”
停滯的车队改变方向,重新行进,直直地奔著平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