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珙面对姐姐的试探,也是一怔。
“阿姊何必担忧,陛下春秋鼎盛,英明神武,朝中又有尚书令、太子太傅那样的贤臣在,即便有些不太平,也不过是一时。”冯珙语气淡然地说道。
“那刘宋与蠕蠕人呢?”
“刘宋皇帝刘骏,色厉而胆薄,且私德败坏,好淫侮他人妻女,不足为惧。
至於蠕蠕人,蠕散难聚,篷帐四徙,势利蚁附,败则內噬,势盛则合,势乱则散。去岁,太尉大破蠕蠕,陛下又以河东郡王与零陵郡王为帅,守於北境,蠕蠕人亦不足为惧矣。”
即便冯珙如此说,冯有还是不能被说服。
尤其是拓跋濬如今耽於逸乐,冯有总觉得有些不妙。
从小经歷家庭变故,从幼年就入宫为奴婢,冯有早就把人心摸得透透的。
这人心啊,总是说变就变的。
今日的恩宠,可能就是明日的一杯毒酒。
若是拓跋濬英明依旧,就不会在广寧温泉宫中接受太守送来的美姬。
若是拓跋濬依旧將国事放於心上,就不会在如此风雨飘摇之际,还大兴土木,修建太华殿。
君主一旦变心,身为皇后的又有几个能落得好。
君不见思后之事乎?
冯有的潜意识里就对皇帝保持著一种不信任的態度,她也不愿意將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帝王的那颗心上。
討论到皇帝时,冯珙也不愿多言。
拓跋濬如今究竟如何,冯有看的出来,冯珙岂能看不出来?
如果说冯珙刚入朝为官时见到的那个拓跋濬,是一个有雄心壮志,野心勃勃而又有能力、手腕的明君,现在的拓跋濬隱隱已有了亡国之君的气象。
对於姐姐的担忧,冯珙只能不停安慰她,为此还做了不少关於保全家人性命的保证。
……
太安三年十二月。
代郡。
于闐、扶余等五十余国遣使朝贡,除了名马外,还献上三十余名颇有异域风情的美人,皆是长腿细腰,金髮碧眼。
拓跋濬就好这一口。
当年于闐国王进献公主,拓跋濬就毫不犹豫的將于闐公主带回家去了,等到他登基为帝后,还册封为了於夫人。
这些胡人少女,实在太合拓跋濬的心意了。
拓跋濬与这些胡人少女昼夜嬉戏,好不快活。
但是快活归快活,政务还是要处理的。
这会儿帮著拓跋濬一同改著奏摺的,不是別人,正是乙浑,冯珙从见到乙浑的那天起,就觉得这不是个普通角色。
拓跋濬在正在批阅来自定州冯熙的奏摺,冯熙於奏摺中所言,黄牟谋逆一事,另外还指摘了北平郡太守李晦无能无用,面对一群乌合之眾,竟连与之一战的想法都没有產生。
突然,边境急报。
刘宋顏师伯,带著殷孝祖等將,广修城池,已然掌握了战爭的主动权。
这对北魏的青州防线的破坏是难以想像的。
一旦让刘宋的城池修建好,到时候的局势就会变成,刘宋隨时可以出兵入侵大魏,而大魏想要打刘宋,那你只能先找机会破城。
如此被动,实在不是拓跋濬的作风。
当即大怒,正欲召集官员,令將帅整顿兵马,与那刘骏过上几招。
结果拓跋濬突然眼前一黑,只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的身体都好像不听使唤了一般。
“快传太医……”
慌乱的声音不停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