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三。
聒噪的蝉鸣在耳边响个不停。
枯树上的乌鸦睁著猩红的眼睛,歪著脑袋,將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军营。
冯珙提著长刀,面无表情。
身前的乞佛成文嘴巴被塞进了一团破布,之前的那两名年轻士卒將他按跪在地上。
三千名將士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身影。
“第七队什长乞佛成文,侵占同袍粮草,军中酗酒……”
冯珙提著刀步步向前,乞佛成文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惊恐还有求饶。
“唔唔唔!”乞佛成文拼命挣扎著,但是他的身体早已经被绑缚起来。
就在冯珙终於走到他的面前是,他终於吐出了口中的破布。
“你不能杀我!我为大魏流过血!我叔父不会放过你的!”
冯珙置若罔闻,手中的长刀高高抬起,大声喊道:“按大魏军律……”
“斩!”
这个字说出以后,整个军营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都在看著长刀落下的场景。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在一瞬。
血水喷涌而出,乞佛成文的头颅滚落到地上。
不远处枯树上的乌鸦,呱呱地叫了两声后,扑腾著翅膀飞走了。
这一刻,有一种奇怪的感触,从这些骄兵悍將的心头涌现了出来。
这位冯將军,好像真的说到做到。
乞佛成文仗著自己能打,叔父又是乞佛成龙,在军中猖獗也非一时之事。
他不屑与普通士卒交好,觉得与他们相处是一种耻辱,他队中的士卒被他当成奴隶使唤,却又敢怒不敢言。
不管认不认识乞佛成文,有没有被他欺压过,军中普通士卒都对亲手砍下乞佛成文脑袋的冯珙產生了敬畏。
敬的是,冯珙列数乞佛成文的罪行时,將侵吞士卒粮草放在了最前面,他这一举动不说杜绝,至少也能让某些军官收敛一些。
畏的是,冯珙的丝毫不留情面,即便面对权贵子弟,执行军法时也依然决绝。
冯珙如果得知自己在军中的威望能以这种方式得到提升时,恐怕就要哭笑不得了。
他之所以亲手斩杀乞佛成文,是封敕文所託。
儘管在冯珙的劝说下,封敕文决定將乞佛成文正刑,但是並不意味著他甘愿冒著得罪一名封疆大吏的风险,去处死乞佛成文。
所以这桩差遣,最后还是落到了冯珙头上。
冯珙自然是不怕,相比找其他人来做这件事,他还是更想亲手砍下这个狂悖之徒的脑袋。
“都散了吧。”
一声令下,士卒们便纷纷各自散去,谁也没注意到,现在冯珙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下意识的去听从。
只有摁住乞佛成文的两个年轻士卒被留了下来。
“多谢將军!”两名士卒对视一眼,然后一同衝著冯珙行礼致谢。
“无需多礼,我也是按军法办事。”冯珙摆了摆手道。
“此獠虽已伏诛,但是他的叔父我尚且不知是何性情,我怕来日他知道了此事,会为难尔等。”
冯珙见他两人面无惧色,也多了几分欣赏。
“不若你二人入我帐下,给我做个亲兵,我也好护住尔等,何如?”
两人大喜,慌忙跪倒在地,“谢將军收留!”
此二人皆是新帝登基后,方才从良家子中选出加入中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