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也在缠斗中越拉越远,碾过村道,所过之处不时便有土墙崩塌。
周主簿被一枪挑飞后,顺势双掌拍地,方圆十丈內的碎石竟悬浮而起,裹挟著黑气嗖嗖射出。
霍临锋不退反进,枪尖燃起一抹赤色流火,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穿透碎石雨。
“鏘!”贴到近前,霍临锋右手反握枪尾,一记势大力沉的回马枪,捅在周主簿面部。
本就不堪重负的青铜儺面,终於发出一声脆响,碎裂开来,露出周主簿半张人脸。
“住手,住手啊!为何要伤周先生!”一名老人目睹这一幕,颤巍巍拄著拐杖从不远处走来。
听见这道声音,周主簿眸中闪过得意,剩余的半个儺面没入皮肉不见踪影。
其体態外表也已恢復如常,不再似之前那般可怖、畸形。
只是全身血肉烧焦,多处往外涌血,说不出的悽惨。
霍临锋的枪尖悬在周主簿咽喉三寸处。
数十村民举著锄头镰刀奔来。
为首的老人银须颤动,手中拐杖重重杵地,浑浊眼珠迸出怒火:“你们这群外乡人,怎敢伤周先生!”
周主簿突然捂著嘴剧烈咳嗽,身体佝僂如虾,血液顺著指缝滴落。
他踉蹌著扑向为首老人,脸上满是悲愴:“张伯,你旧疾未愈,莫要激动……”
这时,云渺、觉非、柳云等人听见动静,身影从两侧屋檐飞掠而下,落在李通明四人身侧。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大致扫了眼情景,见四人相安无事,萧玄灵低声问道。
陆凌烟苦笑摆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容后再议……”
村民们见状却变得愈发愤懣。
一名扛钉耙的汉子脖颈青筋暴起:“好啊,竟然还有帮手!”
“不是这样的!”晏寧急得黛眉紧蹙,她往前半步,指著周主簿道:“他乃邪教之人,方才还戴著邪教儺面,乡亲们莫要被他矇骗……”
“儺面?”一名抱著婴孩的妇人挤出人群,嗓音尖锐:“周先生年年带我们跳儺舞驱瘟,倒是你们……”
她看了眼周主簿染血的衣襟,便不忍直视:“倒是你们,用了什么残忍手段,竟將周先生折磨成这副样子……我看你们才是邪教!”
此话顿时如同油锅进水,人群霎时沸腾。
十几个青壮红著眼扑上来,锄头照著眾人猛砸。
霍临锋剑眉倒竖,手中枪桿重重顿地,掀起一阵劲风,將四周村民震的倒退。
陆凌烟赶忙从怀中掏出诛邪令高举:“乡亲们冷静,我等不是坏人,我等是诛邪台的诛邪校尉!”
可惜,村民虽知诛邪台,却不认得诛邪令,只觉得他在撒谎。
“我呸,休扯!”满脸麻子的青年啐出一口浓痰:“拿个破铁片糊弄鬼呢!”
“就是,坏人都说自己不是坏人!”
“……”
“诸位乡亲,莫要为难他们……”周主簿虚扶著一旁的青壮,刻意偏过头咳嗽:“咳咳,这些外乡人许只是遭了邪祟迷惑,这才闯入我家,將我绑起来盘问……”
李通明分明看见对方低垂的眼瞼下,闪过一抹得意,可当村民扭头看去时,那张苍白面孔又换上悲天悯人的神情。
他和晏如画的演技倒是不及此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