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道影子在墙上交错,將简陋通铺围得密不透风。
议事之前,云渺掐诀使出隔绝法术:“方圆十丈,隔音已成。”
话音方落,她手间青芒化作无形光罩,笼罩四壁。
见状,双手环抱,倚靠在门框上的李通明,率先开口:“村子里的人见到咱们都很警惕,戒心重得反常。”
“確实如此。”霍临锋点头附和,思索时指节下意识想去摸刀柄,却扑了个空,“那老丈和村正便不说了。”
“方才来此时,路过一户人家,那妇人见著咱们竟抱起孩子躲开,那模样像见了山匪。”
大晏近几年匪患很少,只因京城四州最近都是大丰之年,况且就算是灾年,也断没有见著生人便躲的道理。
这竹溪村又並非是什么与世隔绝的村子。
所在的白虹州更是號称大晏的官道枢纽,有外人路过村庄,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此,仅为疑点之一。
李通明继续道:“更奇的是,粮食不对!”
京城四州,一年两稻,早稻现下刚收,可眾人路过的几处晒穀场,里面穀粒稀疏,不似新收,少得可怜。
萧玄灵闻言一顿,也起了疑心,皱眉沉吟:“確实如此,村正招待咱们,也是菜多肉多,粮却少!”
肉不必多说,是为招待他们,平日不会常有。
可村里人要么打猎,要么种地,终日劳作,都是体力活,只吃那些主粮怎么够,不合常理。
“还有一事有些蹊蹺,诸位可曾留意?村民对周主簿的態度。”陆凌烟突然唰地合拢摺扇,用摺扇轻敲掌心,“饭前我藉口如厕,在村里转了半圈。”
“听到有个孩童念叨『周先生教的诗句忘了』,而后便被其母打了一顿鸡毛掸子。”
“边打边说『周先生要你好好读书,怎么就是不听』!”
听见此事,李通明以指腹摩挲下頜,眼睛微眯:“进村前我不是以木鳶扫视过全村,东边有一私塾,立著一块石碑,上面刻著『周氏捐修』四字。”
神魂感知有距离限制,以李通明的修为,现下极限不过是方圆十丈。
可若將神魂附在木鳶上,则能至多再延展出十里,视角也是隨木鳶鸟瞰变化。
缺点是顾头不顾腚,他自身周围便无余力感知了。
难怪村民对那位周主簿很是敬重……眾人初步得出结论。
此人在竹溪村威望很高。
如此倒是与青石县令所言衝突。
所谓欺压乡里,多半只是泼的脏水和臆想。
这也正常,那县令之言本便不可信。
待眾人解决完怨灵之事,会好好与其算帐。
“我也有发现。”盘腿坐在通铺上的云渺,突然挺直身子道:“晒穀场树下那人,周身有血煞之气浮现。”
“应是近日与人衝突所染,那等浓郁程度,必是见了血。”
云渺这话说的保守了些,非是见血,而是致命。
至於她提到的人,便是之前那个被孩童丟土块,也还傻呵呵的痴傻儿。
吃晚饭时,村正曾言此人自父母去世后,便吃村里百家饭长大。
要说此痴儿看上去性情温和,当不会杀人才对。
可道门望气术下,无所遁形。
云渺既言此人周身有血煞之气,便不会有错。
云渺之所以对李通明感到亲近。
除去李通明一身侠意,可感染他人之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李通明的气是金色的。
金色之气乃功德显化,可天生令人心有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