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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泉郡最大的十字街口处,此刻正有几个士卒在搭建刑场。
监斩棚旁的老槐树早已见证过无数生死。
可今天,它却显得格外高大。
未到行刑时间,刑台外便已站满了人。
攒动的人潮能从刑台蔓延到街尾酒旗。
蒸腾的汗气在刑场四周织成黏腻的网。
挑著水担子的商贩扯著嗓子,费力在人群中吆喝。
他有预感,今日的生意可以大卖。
不知是受“李通明”三字的影响,还是三家家主名头太大。
刑场今日匯聚百姓极多,几乎全城的人都在往这边赶。
刑台旁,木笼囚车里,三家家主此时狼狈不堪。
乱发上沾著牢房腐臭污秽,粗布囚衣硌得皮肤生疼。
可谓是受尽了屈辱。
从小到大,他们何曾遭过这种罪。
此时的三家家主,就像是被观赏的猴子,无数灼烫视线朝他们扫来,宛若烧红的铁烙。
“啊啊啊,杀千刀的李通明!!”孙家家主最先崩溃,额头用力抵著木栏,撞出闷响。
他被打了三十大板后,又被压上囚车,此刻臀部伤口溃烂,不断滴血。
这时,围观的百姓,忽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去,將中间让出一条道路。
李通明长靴踏过地板,大步走来。
街上瞬间陷入安静。
“李通明,你不得好死!”张家家主崩溃嚎叫。
“我到底是犯了何罪,你竟敢私自將我押至此处羞辱!”
“待我出去,我定要上告,將你抽筋剥骨,碎尸万段!”
慕容軻算是三人里最为冷静的,可一双枯瘦手指,也是死死扣住木栏,从指甲缝中渗出血丝:
“李通明,你现在將我等放了,我等尚可以既往不咎!”
李通明看向三人:“有什么要求,下辈子再提!”
此言一出,三人与台下同族反应剧烈。
“不,不,我三人一言一行皆符合大晏律法,你无权处置我三人!”
“我们要进京告御状,你没有实证便敢抓人!”三人同族慌忙挤出人群。
“实证?”李通明冷笑。
他不了解別人,还不了解世家?
李通明猛地转身,面对围观百姓,目光扫过人群:
“这三家平日行事如何,是欺男霸女,还是施粥济贫……诸位最为清楚。”
“现下,诸位若有冤,若所遇不公,皆可说出!”
“不论是这三家,或是城中其他豪绅……”
他尾音拔高,“在下都愿替天行道,一切罪责亦由在下来担!”
“当然,若无人申冤,便可证明此三人从未做过恶事。”
“如此,便是在下错怪好人,在下自当以死谢罪!”
此话一出,三家家主如遭雷击。
百姓人群如被劲风扫过的麦浪,层层叠叠掀起骚动。
三家同族听罢,连忙驱使恶僕,扫视人群。
有人刚想挤出人群,却又被恶僕们的阴鷙目光逼得身子缩回。
噌的一声,李通明拔出腰间饮渊,寒芒掠过三家之人:“今日这剑,不斩冤魂,只断公理!只杀吸髓吮血不给人活路的蠹虫!”
话音方落,位於刑台两侧的两百踏霄营士卒,同时拔剑出鞘。
剑光森然,三家之人瞬间不敢再轻举妄动。
下一瞬,人群里突然爆出哭喊,一名老妇人颤抖上前:“老身那苦命的孙女才年芳七龄啊……被那天杀的慕容家恶少淫虐致死,埋尸毁跡!”
“犬子到府衙击鼓鸣怨半月有余,竟只得……竟只得一个『髫龄稚子不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