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时间过去。
李通明抬头看向书写著裴府二字的匾额,脖颈肌肉线条绷紧,不由愣在原地。
裴让侧过身:“有些案情需要与你確认。”
顿了顿,他语气稍缓:“顺带再请你吃顿便饭。”
来都来了,李通明不好推辞。
说了句“叨扰”,便隨裴让走进裴府。
裴府是三进院。
前院接待客人,中院主人居住,后院是园。
根据工部则例擬订,三品官员宅院占地不可超过四亩,御赐除外。
这方世界由於有特殊力量存在,所以像裴让这般修极高的大儒,月俸不低。
至少供给十个这样的宅院,都绰绰有余。
前厅,李通明落座不久,檀香未散。
裴让便差人请来医家弟子。
医家第二境名悬壶,也称良医。
能以气御针,掌阴阳分流,针对性进行治疗。
阳气止血生肌,阴气镇痛净化。
仅两针下去,李通明左臂上的伤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屈臂挥了挥拳,流畅,没有停滯,用力也已不觉疼痛。
李通明拱手起身,真心谢道:“让裴府尹破费了。”
请医家弟子很贵。
若他自己处理,只会隨便抹点药,等待伤口自愈。
至於省下的钱,可以拿来多造几个机关。
裴让抬手下压,示意不必多礼,而后起身踱步於庭前,目光如炬,看向天边落日:
“老夫担任京兆之位三十载,所见少年英才如过江之鯽。”
“可能兼济仁勇智三德者,唯你一人。”
“裴老过誉,在下怎当得起如此夸讚。”李通明深知自己斤两。
还远达不到裴让所说的程度。
更何况,他做那些事是有私心的。
“裴老,先前您在府外说的案情是?”
提及此事,裴让眉间隆起:“老夫怀疑,军械一事,幕后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李通明轻叩茶案边缘,確认道:“可是平南伯供词所写?”
“恰恰相反。”裴让面露凝重,“平南伯未供出任何人,將所有罪责一人担下。”
“包括军械?”
“包括军械。”
李通明沉思:“裴老想让我做什么?”
“明日老夫进宫,会请求圣上暗查此事。”
裴让目光看来,“届时你可愿隨老夫同去白虹州查案?”
涉及军械,调查必然十分危险……可去!
虽然已打定主意,但李通明还是问道:“敢问裴老,为何邀在下同去?”
他一个墨家工匠,查案似乎帮不上忙。
裴让捋须道:“老夫方才已说过,兼济仁勇智三德者,近二十载唯你一人!”
李通明闻言一笑,五指併拢举至眉前:“白虹一行,在下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有老夫在,无人可伤你。”裴让眼角细纹霍然舒展。
不多时,家僕赶来,稟报菜已上齐。
饭桌上,只有李通明与裴让两人。
裴让半生未娶妻生子,这也是他敢深挖一切的底气所在。
饭后,一老一少又转至棋盘上切磋。
围棋李通明算不上精通,只了解规则。
好在裴让也是臭棋篓子,两人不遑多让、势均力敌。
很快时间已至深夜,裴让酣畅起身:“今日旗鼓相当,算作平局,择日再杀你个片甲不留。”
李通明笑而不语,起身目送裴让离开。
今日天色已晚,他便留宿在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