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王陵闻言,满是苦涩的摇头一笑。
“殿下可以信重的丰沛元从,都已不在世了。”
“仅存寥寥数人,却儘是蝇营狗苟之辈。”
…
“嗯……”
“倒是元勛功侯中,周吕令武侯…呃,悼武王吕泽的几个部旧,或可为殿下所用。”
“——郎中令冯无择,身九卿;阿陵侯郭亭、东武侯郭蒙,为將军;”
“曲城侯虫达、阳都侯丁復,更位开国十八侯之列,於军中威望甚高。”
“此五人,皆是殿下可借吕氏,而拉拢、信用之人。”
说到此处,王陵也不由面色一滯,当即愣了愣。
而后,才面色古怪,似笑非笑的看向刘恭。
“难怪今日,太后追尊吕泽为悼武王,殿下会是那般作態……”
“莫不是此五人,已入殿下之眼?”
闻言,刘恭迟疑片刻,终是靦腆一笑,再对王陵一拱手。
“学生,小儿之智,侥倖与老师不谋而合……”
却见王陵摇头一笑,旋即又发出一嘆。
只是这声嘆息,不知比先前轻鬆、愉悦了不知多少。
“能想到这一层——能想到拉拢吕泽部旧,殿下,也无需老臣再行多言了。”
“只老臣先前之言,殿下当谨记。”
“某人,或某一群人,是否忠诚可靠,绝不能以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想法为准。”
“只要他们具备了作乱犯上的能力,那就必须做出决断!”
…
“譬如吕氏,在殿下暗弱的当下,自然是能成为殿下的助力。”
“但这,是以太后能镇压吕氏、吕氏根本无力作乱为先决条件。”
“一俟太后宫车晏驾,吕氏一族不再为太后所镇压,便也同样会成祸患。”
“届时,殿下若是能接替太后,继续镇压吕氏,固然最好。”
“可若是不能,便一定要在威权稳固,朝堂安定之后,於吕氏……”
最后的结论,王陵没明说。
只以掌为刀,轻轻往下一压。
刘恭也只是微一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至於诸侯~”
便见王陵沉默片刻,再度开口,却是先拖了个长音,而后又是一声长嘆。
“唉……”
“今日,太后追尊吕宣王,悼武王——封王吕氏的口子,这便是开了。”
“將来,或许真如殿下所说的那样,待太后宫车晏驾,我汉家的宗藩诸刘,便要不剩几人。”
“故而对宗亲诸侯,殿下只需稍留意『大义』二字。”
“——有大义在身,如『尊刘攘吕』之类,宗亲诸侯才能顺利举兵。”
“若无大义,那即便举兵,也不过谋逆而已——冒天下之大不韙,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