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骑的衝击力在连续衝垮数道防线后开始衰减,马匹的喘息变得粗重,骑士挥动长槊的手臂也感到了酸麻。
四面八方涌来的叛军,如同蚂蚁啃噬巨兽,用血肉之躯迟滯著钢铁的步伐。
不时有重骑兵被绊马索、长矛从马下刺倒,一旦落马,瞬间便被蜂拥而上的叛军淹没。
鹰扬营的步卒同样承受著巨大的压力。
他们分割包围了部分叛军,但自身也被数倍於己的敌人反包围。
横刀砍卷了刃,盾牌上布满了刀痕箭孔。
一些新募入伍的士兵,看著眼前无边无际、面目狰狞的敌人,听著震耳欲聋的喊杀和濒死的哀嚎,握著兵器的手开始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
若非军法官在后督战,严酷的军纪和身旁老兵悍勇的带动,阵线恐早已鬆动。
“杀一个狗官兵,赏银十两!夺一副鎧甲,归自己!”
叛军基层头目们疯狂地吼叫著,刺激著流民们原始的贪婪和对生存的渴望。
无数衣衫襤褸、面黄肌瘦的流民,瞪著血红的眼睛,不顾一切地扑向朝廷军,用身体去消耗对方的箭矢和体力。
他们或许战力低下,但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如同汹涌的浊浪,不断衝击著朝廷军看似坚固实则兵力单薄的堤坝。
杨定国眉头紧锁。
五营的装备和训练优势確实在战场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初期突进效果显著。
但叛军的韧性,尤其是那五万迅捷军的死战不退和无穷无尽流民的人海消耗,远超他的预估。
龙驤、虎卫推进到距离李金刚帅旗不足三百步的地方,便再也难以寸进!
如同陷入泥沼,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而飞熊营和鹰扬营的侧翼,正承受著越来越大的压力,阵型被不断压缩。
“豹韜营!稳住阵脚,向前压!弓弩手,集中攒射叛军帅旗周围!”
杨定国不断调整部署,试图重新凝聚攻势。
他心中焦急,时间拖得越久,对兵力处於绝对劣势的朝廷军越不利。
李金刚显然在等待,等待朝廷军锐气耗尽的那一刻。
……
与此同时,战场东南方数十里外。
一支约三千人的骑兵队伍,如同幽灵般穿行在丘陵和密林间。
他们装备精良,甲冑鲜明,行动迅捷而无声,与白鹿原上的喧囂形成鲜明对比。
为首的正是李金刚的军师杨岩。
他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骑在马上,气度沉稳。
队伍中间,一个身著锦衣、面色苍白憔悴、失魂落魄的白净胖子格外引人注目。
他被十来个侍卫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他正是被牛德胜俘虏,准备下锅水煮的大胤皇室,汉王胤暄!
“杨天王,白鹿原方向杀声震天,看来大战已起。”一名將领低声稟报。
杨岩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很好!杨定国那老狐狸的注意力全被大帅吸引过去了。谁也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分兵偷袭西京!”
“此刻西京必然空虚!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务必在午时前抵达西京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