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乍暖还寒,早春来临。
孟南汐回忆展在初春的一个周末,正式开展。
那天阳光明媚,艺术公社外面的玻璃窗望出去,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意。
草长鶯飞,万物復甦的好时节,是孟南汐最喜欢的春天。
此次回忆展设为非盈利性项目,不对外售票,邀请的也都是一些孟南汐生前的师友故交。
江晴笙作为策展人之一,从此次回忆展概念的落实到实施,全程参与。
ella负责跟进这个项目,就邀请人名单的內容跟岑淮予探討过多次。
邀请人名单里,並没有一位“岑”姓人的出现,就连岑淮予也不在其中。
初步確定名单的时候,ella曾问岑淮予:“岑总,那你呢,你会来吗?”
岑淮予並未给出正面回答。
ella回来后把名单拿给江晴笙再次核对,聊天之中讲到了这个小插曲。
江晴笙说:“在我的意料之內。”
就好像从一开始,他办这个回忆展的初衷,也不过就是了却亡母的一桩夙愿。
ella又说:“要不你去劝劝?这项目他全程参与,真的要正式开展了不来多可惜啊。”
江晴笙核对完邀请人名单,合上文件,胸有成竹地说:
“他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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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复合那么久,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
即便目前是简单的合作关係,好像也並没在现实里牵扯一点有关工作的內容。
江晴笙挺喜欢这样的状態,也不想在生活之外,干涉岑淮予太多。
开展当天,江晴笙忙得不可开交。
霏霏在展厅门口给每一个受邀而来的宾客分发伴手礼。
章知雨带著章正则过来露了个脸。
父女俩是在展厅b区找到江晴笙的,此刻她正和一位宾客討论孟南汐那时期的画作。
大家一致认为,太寡淡抑鬱了。
那位宾客是孟南汐曾经的学妹,如今也是赫赫有名的艺术大师了。
她摇摇头,字里行间的惋惜快要溢出来。
“南汐师姐是我见过最有灵气最有天赋的人了,谁能想到…唉,或许是天妒英才。”
江晴笙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面前的人朝不远处的章正则毕恭毕敬地喊了声“章老师”。
章正则和蔼一笑,唤她的名字:“竹溪,很多年没见你了。”
“章老师,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近来身体还好吗?”
章正则点点头,“好著呢。”
那位叫竹溪的,和章正则还有章知雨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章知雨这才搀著章正则走到江晴笙身边。
章正则环顾四周,问道:“小岑没来?”
“还没来。”
章正则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章知雨一语道破:“这场展办的很好很好,我们怀念的只是孟南汐这个人和她的作品,与她的亲人朋友无关,更与岑家无关。”
一句话参透这场回忆展的本质——
孟南汐只是孟南汐,在所有繁琐的身份之前,就只是她自己。
章知雨和章正则参观完这里所有的画作,没多停留,和江晴笙道別后就离开了。
他们离开没多久,正在展厅门口的霏霏,打来一通电话,跟江晴笙说岑老爷子来了。
出於本意,江晴笙不想让他进来污染回忆展的美好初衷。
可霏霏说,他手里有一份邀请函。
至於邀请函是从哪里来的,无从考究。
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也不可能只单纯是来看展的。
先不说这位老谋深算的人对艺术毫无兴趣,一个已经去世多年从未被他认真对待过的儿媳,遑论特意来参观她的回忆展。
忆从前的懺悔之心,岑老爷子这样蛇蝎心肠的人,並不会有。
他的邀请函呈出来,霏霏只能放行。
老爷子的贴身管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江晴笙像有所预料似的,不卑不亢,挤出一个温淡笑容。
跟在老爷子身边多年的人,单从说话的语气里就能听出城府极深。
管家说:“江小姐,老爷子毕竟是外行人,很多画都看不懂,想请你过去讲解一下。”
连开场白的寒暄都省去了,一来就是直接將话题引入正轨。
江晴笙淡定地点点头,“好。”
走进b展区,看见岑老爷子驻足在那幅《黑白人生》的画作前,江晴笙突然在心里讽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