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赵清嵐心中的希望愈发明朗,仿佛拨云见日一般。她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那笑容由心而发,带著几分轻鬆与篤定。她的眉眼舒展,双眸微弯,竟仿佛整个屋子都因为她的笑容而明亮了几分。
齐廷山正专注地望著她,忽然间便愣住了。他与赵清嵐成婚多年,虽说夫妻间相敬如宾,却鲜少见她露出这般发自內心的欢快笑容。那笑容柔和而明媚,如同清晨初升的朝阳,又似春日枝头绽放的新芽,温暖而明亮。
一瞬间,他竟有些恍惚。这样的笑容,让他想起了新婚之时的她,那时的赵清嵐也曾这般对他展露笑顏,清丽脱俗,如画中仙子。可后来不知为何,她的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与矜持。而如今,她脸上的这一抹笑意,却犹如穿透岁月的光,让他猝不及防地回忆起了那段久远的温情。
齐廷山望著她,心中复杂的情绪翻涌,既是温暖又是酸涩。他嘴角微扬,语气不由得放柔了几分:“嵐儿,看到你这般高兴,我倒希望日日如此。”
赵清嵐这才察觉到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不禁微微一红,连忙岔开话题道:“过几日,云禄寺法会即將开幕,听闻京中不少夫人小姐都会前往。廷山,若是无事,我也想带飞儿去拜拜佛,求个平安。”
齐廷山微微一怔,隨即点头道:“云禄寺的法会確实香火鼎盛,娘子若想前往,自然是极好的。我这两日稍微閒些,便陪你一同去吧。”
赵清嵐闻言,心中一暖,忙柔声说道:“廷山朝中事务繁忙,不必特意抽身。只是带著飞儿去走一走,倒也不至於劳你陪同。”
齐廷山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目光含著一丝认真:“娘子无需推辞,我这些日子確实疏於陪伴你们母子。趁此机会,正好放下公事,陪你们去走走也好。”
听他如此说,赵清嵐不禁微微怔住,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前世时,他也常如此体贴,事事为自己著想,可那时的她总端著国公府千金的架子,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关心,却从未体贴过他。这才让那赵清茹趁虚而入,將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如今再听到他这般的话,她心中涌上一阵暖意,又带著些许愧疚和感慨。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齐廷山见状,眉头微蹙,以为她是不愿让他陪同,连忙说道:“若是嵐儿觉得我跟著不便,我便不去了。只要你高兴,怎么安排都好。”
赵清嵐听罢,忙收敛思绪,抬眸看向他,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意:“廷山误会了,有你陪著,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心?只是……只是想起以前,每逢这样的法会,母亲总会陪著我一同前往,不免有些想念她了。”
齐廷山闻言,心下鬆了口气,隨即扬起一抹笑容,语气轻快却透著几分宠溺:“原来如此,这倒是好说。明日恰好我该轮值休沐,不如陪嵐儿回家一趟,也让岳母大人看看飞儿,如何?”
赵清嵐微怔,隨即心中一暖,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如此甚好,多谢相公体贴。”
赵清嵐说起想念母亲,倒並非推脱之词。前世母亲常年身体不好,终是积劳成疾,在齐飞八岁时便离世了。算算时间,若无意外,也就是这一两年的光景。那时,她因忙於家中事务,虽心中掛念,却鲜少回去探望,等母亲病重时已是回天乏术,留下一生遗憾。
这一世,她既然重来,便早早有了决心,要弥补前世的亏欠,多陪伴母亲,儘儘为人子女的孝道。
翌日清晨,薄雾笼罩著京城的街巷,氤氳的寒意给冬日的晨光增添了几分朦朧美。赵清嵐正一丝不苟地整理著自己的髮髻,张口唤来小荷,让她將厨房准备的鸡汤端上来。
回过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一旁玩闹的齐飞身上。小傢伙正拿著一根竹棒,在屋內乱舞,不时发出稚嫩的喊声:“大坏蛋!看招!”
一只精美的瓶险些被他碰翻,幸好霜儿眼疾手快地將其扶正,赵清嵐眉头轻蹙:“齐飞!不许在屋里胡闹。”
齐飞嘟著嘴,不以为意地放下竹棒,拖著奶声奶气的嗓子反驳道:“娘亲好凶啊!我只是玩玩嘛!”
赵清嵐听他这般不服气,心中隱隱升起几分不耐。她努力压下情绪,语气却已少了几分温和:“你若再这般没规矩,就別想跟我去外祖母家。”
齐飞闻言,小脸一僵,隨即瞪大眼睛,嘟起嘴巴撒娇:“娘亲偏心!总是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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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嵐懒得再与齐飞爭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正要挥手让乳母將他带下去换衣服。忽然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散乱的脚步声。
她微微回头,只见齐家二小姐搀扶著婆母杨老太太,从外面走进厅堂,后面还有几个丫鬟婆子跟著。
齐家的二小姐名唤齐露汐,长得倒也清丽端庄,只是性子著实不討人喜欢,自觉有个状元哥哥,处处显得有些矫揉造作。是以年近二十,依旧未曾出嫁。
而旁边的杨老太太一身绣纹精致的深蓝缎袄,虽已年过半百,却依旧神采奕奕,哪怕並未开口,仅仅站在那里,便让整个厅堂笼罩上一股无形的威压。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在吵飞儿?”杨老太太一进门,目光扫过厅中乱糟糟的场景,语气里带著几分不悦。
齐露汐则在一旁低声附和道:“是啊,大嫂,这才一会儿的工夫,怎么闹成这样?飞儿这是怎么了?”
赵清嵐眉头微蹙,心中隱隱泛起一丝不悦。前世,她与杨老太太的关係便不甚和睦,尤其是在教导齐飞的问题上,两人分歧极大。杨氏將齐飞视作齐家唯一的长房嫡孙,对他的溺爱几乎到了无原则的地步。无论齐飞犯下多大的错,杨老太太总能替他找藉口,並將所有责任推到旁人头上。
正是因为这样的纵容,齐飞从小便养成了蛮横无礼、任性妄为的性格。赵清嵐上一世对此已看得清楚,而这一世重生归来,再次面对杨氏偏袒的態度,她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厌烦。那种压抑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却被她硬生生按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