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好似梦魘一般,笼罩在大明文武官员,乃至於皇亲国戚的头顶,谁敢对其视而不见?
莫说他们这些人本就“做贼心虚“,即便是堂堂正正,两袖清风之人进了那锦衣卫,也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
“本官息怒有什么用!“陈立的怒吼声再度响起,嘴角的鬍鬚也在隨之颤抖。
他实在没有料到,前后不过一天的功夫,这形势便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假若只是低买高卖城中的蚕丝和桑布,他想些办法,说不定还能將来势汹汹的燕王殿下搪塞过去,毕竟哪怕是朝廷,也不能强行干涉正常的贸易行为。
但他实在没有料到,这些人竟敢自作聪明的以“阳谋“去挑衅那位燕王殿下。
这要是给燕王殿下惹得不高兴了,就此待在杭州府不走了,哪怕他们平日里在小心谨慎,做事在滴水不漏,事情也早晚有暴露的风险。
毕竟这杭州府的土地,可都是有数可查的。
“本官不管尔等待会用什么手段,务必在明日天亮之前,將本官的命令传达下去。“深吸了一口气,陈立强压住心中的不满,转而在诸多官员喜出望外的注视下吩咐道:“让城中的那些商人,连夜將其家中拥有度牒之人剃度,並送往对应的寺庙出家。“
“否则休怪本官言之不预。“
死贫道不死道友。
为官多年的陈立知晓,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要將那些冒名领取“度牒“之人,悉数送往应对的佛教寺庙出家,儘量將此事遮掩过去。
至於事后朝廷会不会追究这其中的“猫腻“,便与他这位布政使无关了,自有这在场的“倒霉蛋“负责。
“藩司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吩咐下去!“
见陈立將事情说的严重,声音中也涌现了一抹肃杀,在场的官员们纵然仍有人隱隱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规规矩矩的躬身应是。
反正无论何时何地,多谨慎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哎,多事之秋。“
颓然的摆了摆手之后,陈立转而瘫软在身后的座位,双眼无神的喃喃道,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亏他平日里自詡算无遗珠,却没有想到在这最为关键的问题上犯了粗心大意。
他此前为了省事,觉得燕王殿下乃是奉旨前来核查商税一事,便想当然的將那些“弃田种桑“的土地放在脑后,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现如今,他只能盼望那位燕王殿下,或者不知是否存在的锦衣卫们能够晚一些发现这杭州城背后的“暗流涌动“,给他多一些时间去善后。
不然的话,他別说谋求更大的“进步“,恐怕连保留一具全尸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一想起紫禁城中那位天子冷酷森严的刑法,浙江布政使陈立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更加惨白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