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话怎讲?“
面面相覷之下,眼眸中仍残存著一抹惊怒之色的燕王朱棣迟疑出声,听曹爽的这言外之意,他们似乎是被这杭州府的富绅豪商们给算计了?
“杭州府有半数以上的耕地都被用於种植桑树,城中的织坊更是畅销我大明各地,藏於幕后的织坊老板们赚的盆满钵满,但其每年向朝廷缴纳的赋税却是少得可怜。“
“咱们姑且不考虑这些人在暗中具体通过何等方式偷税漏税,但商人生性逐利,即便是用於搪塞朝廷,必须向朝廷缴纳的税款,也必然会想方设法的降低成本。“
“例如利用差价..“
一语作罢,驛馆的书房中顿时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老成持重的潁国公傅友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胸口不断起伏,倒是燕王朱棣依旧不解其意。
他怎么觉得,曹爽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殿下,“不待朱棣刨根问底,心有所感的傅友德便是主动出声:“您常年在北平坐镇,可知每逢北元蠢蠢欲动时,城中粮食作价几何?“
大明立国至今,南方的这些省份已是陆陆续续的恢復民生,尤其是百姓赖以生存的粮食及食盐在价格上,基本保持著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轻易不会变动。
相比较之下,倒是坐落於帝国边陲的北平,因为毗邻塞外草原,直面死而不僵的北元余孽,粮价相较於“江南地区“,在价格上会上浮个一两成。
每当边疆告急,蒙元余孽倾巢来犯的时候,城中的粮价更是会因为百姓哄抢的缘故陡增,直至战事结束之后,方才回落至原有的价格。
放眼歷史长河,利用天灾人祸,肆意哄抬粮食价格,並从中牟利的商人不知凡几。
“通常会上涨个三四成,严重时还会上涨五成以上..“提及昔日遭遇的种种,朱棣的眼神便是骤然犀利起来,声音中满是寒意。
其实也不怪他的父皇对於那些生性逐利的商人们吹毛求疵,在衣食住行等方面均是予以限制,实在是有些黑心的商人们过去可恶,利用百姓们的恐惧心理,肆意哄抬粮价。
“殿下所言甚是,每逢战事来临之前,粮价便会上升,“轻轻頷首之后,傅友德便是对此表示肯定。
他从军十数年,虽然极少亲自过问这些后勤輜重的事务,但是对於其中的细枝末节,却也是一清二楚。
“但假若北元余孽溃败,而北平又恰逢丰收之年,城中的粮食又该如何作价呢?“很快,傅友德沙哑的声音便是重新於书房中响起。
这一次,就连负责伺候朱棣衣食住行的贴身內侍马和也猛然瞪大了双眼,似乎理解了曹爽口中所谓的“阳谋“究竟是何等意思。
“老国公,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倘若丰收之年,粮价必然会有所下降。“眨了眨眼睛之后,朱棣便是理所当然的回应道,这不是最为基本的常识吗。
“同样的规律,也可应用於这蚕丝之上。“微微眯起眼睛,傅友德语气沉重的道出了他所理解的“阳谋“,並不自觉看向身旁的曹爽。
这蚕丝桑布可不同於相对而言具有“时效性“的粮食,杭州城中近乎於形成垄断的商人们完全可以自行控制这蚕丝和桑布的价格,並且用於搪塞官府,应对朝廷的核查。
“殿下,曹先生和国公爷所想表述的意思,就是低买高卖..“瞧上朱棣脸上愈发明显的不解之色,与其相伴多年的內侍马和便是躡手躡脚上前,轻轻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