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两个特殊的时间节点,恰好是赶在了朝廷收取赋税的最后期限。
假若家中尚有些银钱的织工,倒是不著急变卖手中的蚕丝和桑布;但若是家中条件捉襟见肘的织工,便只能低价兜售刚刚领到的蚕丝和桑布,从而儘快凑齐钱两,向朝廷缴纳赋税,以免缴纳额外的“罚没“。
更重要的是,即便有人想要以手中的蚕丝和桑布,直接缴纳赋税,但官府给出的价格,却是一年中的最低点,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时间一长,杭州府的织工们便渐渐明白了这些织造商们不算高明的把戏,但奈何这本就是赤裸裸的阳谋,叫人寻不出抵抗的法子。
就凭他们这些势单力薄的织工,是能够让官府更改收取赋税的时间,还是能决定蚕丝和桑布的价格?
都不能。
久而久之,原本的牢骚和不满便是渐渐消失不见,但这些负面情绪却並没有消失,而是以看不见的形式在暗中存在,等待著一个爆发的契机。
...
...
“劳驾,这位小哥..“
正当刘进想入非非的时候,耳畔旁突然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下意识的抬头望去,眼前赫然出现了数道人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何贵干?“
闻言,刘进便是有些警惕的眯起了眼睛,右手则是不自觉摸向怀中,那里藏著他今日准备为家中採买米麵粮油的铜板。
虽然眼下正是大白天,但这这杭州府的治安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多些防备心总是没错的。
而且假若他没有听错的话,刚刚说话之人,似乎有一点外地的口音?
“小哥別误会,“瞧著眼前满脸警惕的样子,曹爽便是赶忙摆手,並指向其身后的织坊,询问道:我等乃是南京而来的行商,刚刚瞧见小哥从这织坊中出来且面带喜色,故而斗胆上前一问。“
“可是这织坊中的蚕丝质地上乘?“
“唔?“许是没有料到眼前之人会有如此一问,一向精於“人情世故“的刘进呆滯了数秒之后,方才语焉不详的点了点头,搪塞道:“是还不错。“
隨后,也不待眼前的曹爽有所反应,便自顾自的离去,不愿为自己招惹太多的事端。
今时不同往日,燕王朱棣於昨晚驾临杭州府,而眼前的“行商们“又是自称从南京而来,谁知道二者之间会不会存在著某些联繫?
他在码头上摸爬滚打多年,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呵,倒是谨慎。“
望著汉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燕王朱棣便是有些不满的嘟囔道,自打他记事以来,除了他的父皇母后以及大哥朱標,还没有人敢这般在他面前不辞而別。
“这不更说明,早就有人打过招呼了吗?“
微微摇了摇头,曹爽便自顾自的往不远处的织坊而去,只留下若有所思的燕王朱棣愣在原地。
这算不算已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