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
潁国公傅友德在一路热情寒暄,亲自將“惊魂未定“的曹爽送回位於大功坊的住宅之后,方才领著身旁似懂非懂的长子傅忠回到了无数人想要攀附,却难以靠近的潁国公府。
“想说啥就说啥吧,都憋了一路了。“
轻轻端起管家刚刚送上来的热茗,仔细嗅了一下扑面而来的香气之后,傅友德一脸满足的朝著眼前欲言又止多时的长子吩咐道。
“老爹,刚刚那曹先生究竟是谁啊..“
闻声,脸色涨红的傅忠如蒙大赦,胡乱寻了个位置坐下,便是有些愤愤不平的嚷嚷起来:“您可是我大明的开国勛贵,大名鼎鼎的潁国公,怎么在那曹爽面前,跟个趋炎附势的..“
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傅忠还是没有將已是涌至喉咙深处的那两个字宣之於口,但其黝黑的脸庞上却是充斥著不解。
以他们傅家的权势和地位,纵使是碰见宫中的那些皇子们,也不必如此卑躬屈膝啊,更別提,他的妹妹已於去年春天嫁入晋王府,成为晋王世子朱济熺的正妻。
如今隨著太子妃吕氏不明不白的“病逝“,皇长孙朱允炆失势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而晋王世子极有可能“后来者居上“,或者晋王朱棡依著“兄终弟及“的规矩,成为大明的新任“储君“。
但不管那个位置究竟落到这父子俩谁的头上,他们潁国公府的泼天富贵都跑不了,何至於要巴结他闻所未闻的曹爽?
“说完了?“半晌,及至傅忠发完牢骚之后,傅友德不辨喜怒的声音方才於正堂中响起,心底或多或少的涌现了些许失望。
好歹也是自己从小到大当做继承人培养的长子,又在宫中歷练多年,並且“尚公主“,成为这大明朝的駙马,为何性格还是如此粗鲁。
也不动脑子想想,那大功坊是什么地方,隨便一块砖头砸下来都能砸到一片皇亲国戚,国朝勛贵,寻常人焉有资格在此居住?
“还请父亲赐教。“
虽然傅友德的声音不大,但熟知其脾气秉性的傅忠却迅速坐直了身子,神情十分严肃,与刚刚愤愤不平的模样截然不同。
“你觉得,大功坊是何人能够居住的..“傅友德神情淡然,但目光却犀利如刀,波澜不惊的声音中既充斥著一丝考究,又夹杂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惶然。
自古以来,除却“幼子守灶“的蒙古人之外,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市井百姓,无不將“长子“视为顶樑柱,毕生所奋斗的积蓄家业,也多数由“长子“继承。
但眼前长子刚刚的表现,却是有些让他失望啊。
“自然是皇亲国戚,高官勛贵..“
嘶。
如此简单的问题,在南京城中生活多年的傅忠顿时脱口而出,只是当其双眸对上傅友德那双深邃的眸子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啊,他怎么將这茬给忘了,刚刚他是跟在自己的父亲身后,亲自將曹爽送回大功坊府邸的。
以他们傅家在这大明朝所拥有的权势,自是有资格居住在“大功坊“,但这宅子也是在洪武十七年,自己父亲因平定川贵有功,由潁川侯晋爵为“潁国公“之后,由陛下赐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