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屋內仅剩三人独处。
江贞敏锐察觉倩倩娘比方才放鬆,並不焦急追问,优哉游哉喝了半碗茶汤。
倩倩娘咬唇,思索著来意,愈发尷尬,小声问:“妹子,我……想向你借点钱。”
借钱?
在村里,不多是男子管养家餬口事么,怎是妇人来借钱?
江贞心有疑惑,可仁善心软,没去捉人痛脚地盘问,倒诚心且认真回想自己手上积蓄。
帮人不能散尽家產,且店面刚开,支出多如流水。
这么一算,江贞面露愧色:“抱歉啊,我盘了店又装修,连攒下的银子都散进去了,现在手上真没余钱了。”
倩倩娘微愣,理解点头。
不知她想到何时,纤薄身子突然僵硬,下意识捏住衣袖,一副似即將迎来惊恐的胆寒状。
江贞迷惑眨眼,陈摇香豁然失色,严肃质问。
“是不是你家夫君逼你来的?如果事实同我猜到一般,我们不借!”
倩倩娘用力抿唇,眼圈默默泛红。
同为村中妇孺,陈摇香一见她状况,再清楚不过,重重嘆气,怜悯又无奈。
江贞脑海闪过倩倩娘手腕的淤青,还有种种怪异之处,按压住焦急与愤怒,耐心鼓励她。
“你別怕,有苦闷就说出来,咱们三个臭皮匠也赛过诸葛亮呢。”
话落,倩倩娘崩溃,掩面抽泣,久久溢出一句,饱含痛苦。
“我家那位不是人,他稍有不快就……拿我出气!”
江贞怔然,面色骤然凝重,细心再问。
倩倩娘趴在她的肩头,似找到可说之地,道出自己生不如死的日子。
“当初瞧他憨厚老实才嫁给他,哪知他是凶残恶鬼,还嗜赌。”
江贞怒火衝天,难以想像往日温文尔雅的老实人,竟是家暴狂徒。
陈摇香摇头吁气,一针见血道出关键。
“烂赌之徒不懂悔改,哪怕你替他借到钱,那还有下回的无底洞呢。再谈他卑劣个性,依旧会对你拳打脚踢啊。”
江贞诧异:“娘,你知情?”
“有一次,我到城里送货,偶然撞见,方知羊皮下是头暴虐无人性的畜生。”
陈摇香解释,越说越气。
倩倩娘抹了把眼泪,摇头道:“借钱不是给他还赌债的,是……”
她窘迫难言,习惯性低头。
“世上还有这种人渣,简直天理不容!你……是受伤了吗?”
江贞义愤填膺,驀然瞥见倩倩娘后脖子一处伤痕,慌忙俯身查看。
倩倩娘愣住,还没回神,江贞已接著光亮,发现她从脖颈往后背延伸的伤痕,新旧交替,惨不忍睹。
她摁住惊愕,心疼下轻柔擼起倩倩娘的衣袖,发现双臂的伤比上次更要严重。
倩倩娘盯著身上的伤痕,全然看不出一块好皮肉,淒凉落泪,含泪地说出实情。
“倩倩病了,他不肯给钱去看大夫,还將我们打出家门……”
“我无处可求,思来想去,只能寻你来借钱,给倩倩治病抓药。”